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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苏杭黯下眸光,将眼神从钟声手上移开。
“想吃什么?”他突然问她。
俞苏杭扭过脖子去看他。钟声余光瞥到她投过来的视线,说:“早饭吃什么?”
她这才想起自己没吃早饭,顿了两秒钟时间,说:“我不饿。”
钟声没再说话。二十分钟后,车开至御德园。
那是城东一处高档别墅小区,他们年少时住的地方。
“你现在还住这里?”她问。
他没应声,车停好,下车前,他看了眼她身上的衣服,只一件拉绒运动衣,也没在外面披件什么,俞苏杭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服,说:“出门比较急。”
就是在怪他催她咯?钟声犹豫了一下,还是探身过去,从后座上拿了一件外套,扔在俞苏杭身上。她拿起那件外套,上面尚且残留着他的体温:“给我你穿什么?”
他没答话,像是没听见一样。两人下了车,俞苏杭披上钟声的外套,在寒冽冷风中,她见他只穿了一套纯黑色的运动装,张口想说话,可想想又没出声。
跟在钟声后面走了十几米远,他突然停住,俞苏杭差点撞上去,急忙刹住脚步,她应着他的声音抬头看他,只听他说:“有点冷。”说着,动作略有些僵硬地牵住她的手。
她的手冰凉,瞬间被他掌心里的温热所包裹,令她不自觉一颤。俞苏杭真要怀疑自己是寒冷体质,明明穿得比钟声多,可手冷的人却是她。
被他牵住手,俞苏杭有些不自在,两千多个日夜没碰触过他的手掌,太多的是非横亘其间,一时间她难以自处,在他手中挣了挣,说:“我不冷。”
他愈发箍紧她的手:“我冷。”
她一愣,怔忪间,他已带她步入一家早餐店,店是小区店,他们小时候就存在了,俞苏杭微讶,没想到这家店竟还在,她记得,当年最喜欢喝这家的豆浆,馥郁浓稠,入喉丝滑。
店里的伙计早已换了一批人,豆浆却还是那个味道,当真是物是人非。
俞苏杭拿起骨碟里的鸡蛋,把蛋壳敲出裂缝来,刚剥掉一块蛋壳,钟声已经伸手过来,把她手里的鸡蛋拿了过去,骨节分明的手指辗转利索,剥干净蛋壳,又剥开蛋白,用筷子夹出里面的蛋黄,将蛋黄捡到俞苏杭碗里,他慢条斯理吃起蛋白来。
俞苏杭惊讶看向他,那是他们从前的习惯,她喜欢吃蛋黄,他负责消灭蛋白。
钟声神色淡漠,虽没看她,却似乎察觉出她的讶异,用一种说“今天是个好天气”的语气扔下一句话给她:“有些习惯,时间改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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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餐用完,钟声带俞苏杭在附近走了走,俞苏杭问他:“网球早上打?”
钟声冷声说道:“下午。”
俞苏杭低头:“恩。”
他带她走到一棵树前停下,俞苏杭盯着树身一道道的划痕,眼角干涩起来。钟声伸出手,修长手指轻触着最上面的一道痕迹,若有似无地划过,说:“还记不记得?”
俞苏杭当然记得。
她初一那年,突然发现钟声个头一路往上拔高,她与他的身高差距逐年拉大。初三开始,她就拉着钟声到树下,她后背紧贴树干,让他在树身上刻下她的身高记录。
初三上、初三下、高一上、高一下、高二上、高二下、高三上。刻到第七条时,钟声说:“苏杭,你这样残害树身,是要遭报应的。”
苏杭吐吐舌头:“我才不怕,反正都是你刻的。”
钟声轻轻弹一下她脑门,没等他说话,她已仰着脸,朝着他笑得贱兮兮的:“不过我愿意代替你遭报应。”
后来她高三毕业,暑假最热的那几天,她脑袋发热,硬是拉着钟声到树下,顶着暑气,她用小刀划下最上面的那道刻痕,比她当时的身高高出了两三厘米。
苏杭指着那道刻痕:“阿声,等我长到这么高,你娶我好不好?”
浮烟往事随着她逐渐朦胧的眼消散开来,俞苏杭点点头:“记得。”
钟声把她牵到树下,对照着最上面的那道痕迹。这些年,她竟没怎么长高,那道痕迹仍在她头顶上方一点。他垂眸看她,寂寂的眼神,语气里似乎有些失落:“你该穿高跟鞋出来。”
俞苏杭:“下午要打球。”
钟声反常地笑了笑,没有声音,了无痕迹的笑,让她误以为是自己眼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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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声驱车带俞苏杭去吃午饭的路上,俞苏杭中途接到一个电话,家里保姆打来的,说靳寻带俞奕出去了,也没说去哪,她不自觉中皱了眉,挂上手机,她心事重重。
钟声眼风轻扫过她,淡淡的一瞥,没问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