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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是去镇上寻夏承平,杨得势立刻高兴的应了。
从夏承平成了秀才老爷开始,他就想去给夏承平当个大管事什么的,要知道,一个州、县的秀才、举人那也是有数的,一些地主土豪乡绅不想缴税,就得找这些秀才老爷、举人老爷,把自己名下的财产挂到他们名下,每年给一些孝敬,逢年过节更是少不了礼品银钱!
这中间,最吃香的就是迎来送往的管事!
他以前做生意时接触过秀才老爷家的管事,醉酒的时候那人曾向他炫耀,想让秀才老爷拿多少,那还不是他的事儿,他给秀才老爷一百两银子的礼品,秀才老爷一文多的也拿不到……
这样好的差事,眼看就到手了!
却被夏承乐与黄氏那对上不得台面的两口子给搅合了!什么他是姑爷不姓夏,万一做事不向着夏家毁了大哥好容易得来的富贵……
呸!
说的好像他自己多向着夏承平似的,还不是狠命的搜刮银子!
娘的,那些银子本来该是他的!
杨得势狠狠啐了一口。
五叶槐胡同
小厮一听得杨得势报名字,眼珠转了两圈,笑,“哎哟,是大姑爷来了,可真不凑巧,我家老爷今儿个不在家,太太不方便见男客!要不,您改日再来?”
禀报都没有,就把他往外撵!
杨得势脸一沉,哪里还有不明白的,这八成是夏承乐提前吩咐好的!不由狠狠瞪了那小厮一眼,“去告诉夏承乐,就说是老爷子让我来的,家里出了大事儿,要寻大哥回去商量!他要是耽搁了事,小心这到手的富贵没机会享受!”
杨得势虽然寄人篱下,却也是做过掌柜走过南北的人,真挺了脊背动起怒来多少有几分气势,小厮审时度势,笑的更欢,“哎哟,您这可误会我们夏大管事了……大姑爷,您先坐这休息一会儿,我这就请我们家夏管事来。”
早有手脚麻利的小厮配合着搬了小杌子放在大门口外,“大姑爷,您请坐。”
不多会儿,一身织锦缎的长袍,外面披着银鼠皮子的大氅,被两个小厮簇拥着,威风八面的夏承乐,笑意盈盈的走了过来。
“哟,大姑爷,你今儿个怎么有空过来了?”
织锦缎的长袍,银鼠皮子的大氅,再看那长袍与大氅的针脚做工精细密实,根本不可能是黄氏做出来的!
夏承乐晃到杨得势面前,头上用以束发的玉簪瞬间入了杨得势的眼,晶莹剔透,光泽细腻,一看就是值钱的玩意儿。
杨得势咬牙,黑着脸瞪夏承乐,“夏承乐,我找大哥!我跟你没话说!”
说罢,抬脚就往院子里走。
“拦住。”夏承乐动也不动,只轻声说了两个字,立时有小厮堵了门口,将杨得势推出大门。
杨得势回头,“夏承乐!我有重要的事跟大哥说,你耽误了事儿……”
“到手的荣华富贵就没了?”夏承乐嗤笑,轻蔑的斜了杨得势一眼,缓步移到杨得势身边,“大姑爷有话就说,没事儿,我可就去忙活了,今日约了城东的关员外喝茶……”
有机灵的小厮立刻笑着上前,“大管事,时辰不早了,您再不动身可要关员外久候了。”
夏承乐看了那小厮一眼,哈哈大笑,“你说的对,去把马车牵出来,大管事我这就动身了。”
“夏承乐!”杨得势抬手指着夏承乐,“你别太得意,小心爬的高摔的死!我就看着你是怎么摔死的!你不让我进去,今儿这话我还不说了,耽误了大哥的事你自己担待!”
杨得势甩袖就走。
夏承乐在身后与小厮道,“你们瞧瞧这架势,可真是当惯了大掌柜的人!”
小厮们配合着哄堂大笑。
夏承乐见杨得势要走出胡同口,大声道,“大姑爷,您慢走呐您!”
又以杨得势听得见的声音与身边的人道,“哎,我说的是不是不对?咱们秀才老爷的九小姐夫婿才是咱们真正的大姑爷吧?”
旁边立时有人应和,“可不就是,九小姐的夫婿才是咱们正儿八经的大姑爷……”
杨得势怒不可遏!
夏承乐,欺人太甚了!
若说初开始杨得势还有几分做样子想让夏承乐低头喊他回去,这会儿已是动了真怒,他再不做样子,真个儿扭头狠狠瞪了夏承乐一眼,甩袖三两步出了五叶槐胡同。
夏承乐撇撇嘴,裹着大氅,扫视了门口的小厮们一圈儿,小厮们立刻乖顺的垂下了头,“今儿个门口的事秀才老爷问起来可知道怎么说?”
“大姑爷等不及小的们通报,说小的们怠慢了他,气呼呼的走了。”机敏的小厮立刻答话。
夏承乐拍了拍那小厮的肩膀,“嘴倒是挺利索的,过了这个月跟着我吧。”
“谢大管事栽培!”那小厮的眼睛立刻一亮,笑着趴地上磕了两个头。
其余几个开口晚的小厮呕的要死!跟着夏承乐等于抱着一个金饭碗,只那些有钱人的赏钱就比他们的工钱不知多了多少。
夏承乐看了眼明亮的胡同口,唇角轻蔑一笑,欠他的,他总会一笔一笔给讨回来的!
他笑着道了句,“好好干!”转身回了院子。
几个小厮对视一眼,呼啦一下把那机敏的小厮围了起来。
“你小子,可真行!”
“以后有机会记得关照关照我们啊……”
“……”
小厮笑眯眯的应了。
杨得势本想着跟大房打打关系,被夏承乐这么一搅合,真个儿坐牛车回了九里亭,将被夏承乐堵在门口不让进去的事说了,又道,“爹,你说老四是不是在记恨我?那会儿他奄奄一息,我也没给说句话……爹不知道,老四看我的目光真是瘆人,要不是光天化日的,我真担心他会撕咬我两口……”
夏老爷子的脸色由黑变青,大烟杆在小桌子上狠敲了两下,不知是心虚还是什么,劈头盖脸的骂起杨得势,“你胡说的都是啥!老四要是记恨你早把你从我们家撵走了,还用得着事情过去这么久了再来跟你算账?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老四揪着自己的衣袖低低求自己救他的画面还在眼前,与老四过年时随意打断自己的话轻蔑不屑看自己的眼神还在脑海,夏老爷子心里有点发怵。
他炮轰了杨得势一通,撵了杨得势走,“去去去,哪远滚哪去!一点小事儿都办不好!”
杨得势的脸阴沉的吓人,剜了夏老爷子一眼,抬脚就出了正屋,回到屋,摔摔打打的,夏红霞看他脸色不好,就问,“你这是怎么了?爹不是让你去请大哥回来吗?你怎么……”
“别跟我提那老不死的!”杨得势抬脚上炕,鞋也不脱,躺在炕上。
夏红霞蹙了蹙眉,坐到炕边,手扶到杨得势胸前,“他爹,到底出什么事了?你这样,我害怕……”
杨得势劈手打开夏红霞,没给她好脸色,“去问你那狗眼看人低的爹,去问你一奶同胞的亲兄弟,都他娘的是些什么玩意儿!叫我看,老五分家分的好!这样的爹娘、兄弟,就是个傻子也会闹着分家!”
“你……”夏红霞忙去关门,骂杨得势,“你还想不想在我娘家住?我爹娘大哥供你吃喝还伺候出毛病了……大哥这会儿正得意,爹恨不得他明儿个就是举人老爷,好给他挣个老太爷当,对涉及大哥的事难免上心,即使说几句不好听的话,你就当没听见不得了,还跟他一个上了年纪的人较什么真儿?”
杨得势哼了一声,别开脸。
夏红霞想了想,又道,“我知道你心里不高兴老四抢了大哥身边的管事活,可你别看老四现在得意,他应付这些小喽啰还行,真等大哥成了举人老爷,接触的可都是县太爷、举人老爷这样的清贵,老四那点道行哪够用?还不得请你出马,那时候才是咱们的好日子!你可别被骂两句就迷了心窍,把要到手的泼天富贵往外推……”
杨得势看着夏红霞,夏红霞朝他点头。
杨得势哈哈大笑,翻身起来,抱着夏红霞亲了两口,反身把她压在身子底下,去扯她的裙带,夏红霞恼羞,推他,“你干什么?青天白日的……”
“我不管,我被你说的热血沸腾,忍不住了!”他拉着夏红霞的手往下去摸,夏红霞又是气又是羞,“不成,娘一会儿要是找我……”
杨得势却已一把扒下了她的棉裤,连带里面的亵裤也一起扒了,急不可待的脱了自己的,抓着夏红霞的手给……
两人同时发出一声低吟,有些压抑却又带着兴奋,光天化日的,他们连门都是虚掩的,窗户也半开着。
院子里似乎还能听见夏老爷子喊乔老太太的声音,乔老太太嘟嘟囔囔的出大门关大门的声音。
夏红霞被刺激的身子发颤,杨得势喘着粗气来回反复折腾夏红霞,直到泄了三次,才算餍足。
夏红霞瘫在炕上,喘着气,上身的棉袄还挂在身上,看不见的地方全是掐痕,刚承欢过的脸颊带着红晕,双眼泛着亮光,妩媚的看着杨得势,“死鬼,今儿个可真是威风。”
眼睛却落到了杨得势下身。
杨得势捏了一把夏红霞的胸部,嘿嘿笑,“再来一次。”
说着,把夏红霞压在身下……
两人在屋里白日宣淫,自然不知道夏老爷子让乔老太太喊了夏芳菲去镇上找夏承平。
夏芳菲到镇上时,天已有些发黑,她紧赶着先去了洋槐胡同。
“老五要分家?”
夏承和与罗氏互相看了一眼,心照不宣的保持了沉默。
两个孩子的命,李氏即使调养好身子也得三四年才能再要孩子!
李氏虽然一句老宅的坏话都没说,可老五不是傻子,老五显然比他夏承和更决断!
“三哥、三嫂,你们倒是说句话啊?”夏芳菲焦急的看着二人,“我也是来之前听娘说了几句,说五嫂的孩子不小心流了,五哥把责任怪到她身上,非闹着要分家不可!五嫂也真是的,孩子掉了坐个小月子,过段时间再要一个不就是了,咋能怂恿五哥跟爹娘闹分家?!”
夏承和与罗氏同时看向夏芳菲,罗氏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夏承和也面容古怪。
“三哥、三嫂,你们……干嘛这样看着我?我哪里说错话了吗?”夏芳菲奇怪的看两人。
哪里错了?
好像没一句是对的。
夏承和叹了一口气,小妹真是变了。
等不到两人的回答,夏芳菲眉眼间的焦急就变成了焦灼,“爹还要我去寻大哥回家,我看八成是为了商量这件事,三哥、三嫂,你们也跟着一起回去吧,多一个人劝说五哥或许不会那么坚持分家……”
罗氏动了动,想说话。
夏承和看了眼夏芳菲,朝罗氏摇了摇头,自己开了口,“芳菲。”
“啊,三哥。”夏芳菲看夏承和。
夏承和朝她一笑,淡声道,“我们三房已经分家出去了,爹娘不见得喜欢我们插手老宅的事儿,这件事我们不适合开口说话。”
虽然找了夏老爷子和乔老太太当挡箭牌,却是开口就拒绝了夏芳菲的提议。
罗氏的呼吸就平缓了几分,松了一口气的模样。
夏芳菲有些愣神,“可是,五哥要分了家,家里……我……”
家里还有大房、二房和四房,没有一个靠得住的,唯一靠得住的二哥撵走了二嫂,到时候她的亲事怎么办?
娘要她嫁个瞎子瘸子怎么办?
夏芳菲的脸色有几分白,看向夏承和与罗氏的目光就有几分可怜,“三、三哥,三嫂,你们……不管我了吗?”
夏承和与罗氏有些莫名,罗氏笑道,“小姑说的什么话,你是你三哥的亲妹子,我们怎么会不管你!”
夏芳菲将信将疑,又看夏承和,罗氏碰了碰夏承和,夏承和忙跟着表态。
夏芳菲才露出笑颜。
研夏进来,“老爷,太太,晚饭好了,奴婢来请示下,摆在哪里的好?”
夏芳菲一抬头才发现天色已黑,她慌的从椅子上跳下来,“我得去找大哥了,爹要大哥今儿个就回去的!三哥、三嫂,我走了。”
“小姑,吃过饭再过去吧?”罗氏道。
夏芳菲摆手,“不了,我去大哥家吃也是一样的。”
小碎步走的极快,片刻就出了听荷轩,外面自有人领着她出去。
“爹娘没搭理小姑?”十一娘抬头,有些诧异的看研夏。
研夏抿了唇笑,“老爷太太起先没出声,就问了一句五老爷要分家的话,是夏小姑噼里啪啦说了一通五太太挑拨五老爷分家的话,太太眼见着就恼了,老爷还拦着不让太太说话,自己开口把这事儿给回绝了。”
十一娘也笑,“小姑惯常偏向弱者,估计是老太太没告诉她实话,让她觉得是小婶子自己不小心流了孩子偏怪到老宅身上,想让五叔分出去入赘他们李家。她会偏帮老爷子老太太也就不足为奇了。”
研夏点头,“奴婢觉着也是这个理儿。”
十一娘低头将最后几笔画好,看着摊了一炕的画纸发愁,“怎么能让墨干的快一些……”
研夏没看懂那造型奇怪还标着数字的图,却看懂了铺在桌子上那个类似箭弩的图,笑道,“奴婢去问方书生要一些细沙来,细沙最能吸墨。”
听到方书生的名字,十一娘突然好奇道,“方书生如何了?可还缠着你们找我学掷色子?”
研夏笑,“问,但不缠了。咱们去江淮那段时间,方书生起先还会隔三五天问万福一句,两个月过去,就不问了,直到咱们回来前几日,他才又问了两次。听万福说,他如今跟庙堂那些孤儿关系很好,有时还会带了家里的吃食给他们吃,自己的破旧衣服也让方姑娘或补了,或改小,带去了给那些孩子们穿。方姑娘与方老伯高兴的很……”
十一娘就笑,“万福可有说,他平日还去不去赌坊?”
研夏摇头,“没见他去了。”
十一娘点头,“你去跟他说一声,过两日我带他去赌坊。”
研夏愕然,“姑娘这是……姑娘不是要帮方书生戒掉赌瘾吗?带他去赌场,万一……”
十一娘笑,“不让他去赌坊走一遭,他心里永远都会有个苗头在,要想灭那个苗头,不去走一遭怎么行。”
看研夏面露担心,十一娘拍了拍她的手,“放心好了,我保准走过这么一遭,他一辈子都不会再惦记进赌坊赌博!”
姑娘说的话向来能做到,研夏哪里还有怀疑的,笑着应了声,去了外院。
不多会儿,拿了半盒细沙过来,神色却有几分古怪。
“方书生说,他这几日要教那些孩子自己造纸用,不得空!还说,姑娘最近这么忙不用管他,过一段时间再说!”
十一娘瞠目。
主仆俩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
……
夏芳菲赶到大房时,大房已用过晚饭,夏芳菲不好张口要吃的,就将来意与夏承平说了,夏承平蹙眉,看向夏芳菲的目光带着几分怀疑,“五房不小心流了孩子诬赖到娘身上?想要借此机会分家出去入赘李家?”
夏芳菲连连点头,“大哥,爹让你赶紧家去,好好劝劝五哥,爹说他这会儿闹分家,对你影响不好,怕会连累你……”
夏承平摆手,“知道会连累我怎么不好好照顾老五媳妇?孩子都五个月了,哪会你们不小心就流掉了?!”
赵氏在一旁听着心口腾腾的跳,心虚的往后退了两步。
要知道,接老五媳妇回去也有她一份主意,谁让老五媳妇自以为是镇上人看见她就不怎么爱搭理,她也就是想让老太太搓磨她一顿,谁知道她那么不经搓磨,竟然把孩子都搓磨没了……
黄氏瞧见就“哎哟”了一声,“太太,您往后躲什么啊?这事儿又跟您没关系,虽然当时是您去接的人,可老五媳妇流孩子的时候,您不是没在老宅吗?您用不着心虚……”
一句接一句的,听着就不是什么好话。
赵氏侧眸,狠剜了黄氏一眼,“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夏承乐似笑非笑的看了赵氏一眼,对夏承平道,“大哥,老五是咱们看着长大的,他什么性子你还不清楚吗?我看老五媳妇的孩子除非是被娘搓磨掉的,不然老五犯不着生这么大的气!不过爹说的也有道理,你要是不打消老五分家的念头,对你的名声确实影响不好……”
夏承平瞪了赵氏一眼,“瞧你办的什么事儿?!”
吩咐夏承乐,“去备马车,咱们这就回九里亭一趟。”
夏承乐招了招手,自有人去备车,夏承乐与黄氏回房换了厚实的衣服,拿了大氅,富富贵贵的出了门。
夏芳菲看着,眼里就有几分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