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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烨目光灼灼,似要穿透绢布看那迎风当立的铮铮男子。
“你说……他就是……我的父亲?”
顾子洲点头。
薛烨看着那画,脑海蓦然浮现出一座精致的花房,满眼的姹紫嫣红、春意盎然,他记得耳边姐姐银铃一样的笑声,“华儿快来,姐姐这里有更好看的石榴花……”
还有另一道温和关切慈爱的声音,带着笑意叮咛,“思岫,你弟弟还小,你且顾着他一些。”
他睁开了眸子去瞧,记忆里却只有一张模糊的笑脸,一个微扶着高高肚子的妇人,他努力想看清妇人的模样,耳边却又响起一道男子爽朗的笑声,“男孩子怕什么摔打?摔打摔打才够结实!重华以后可是要跟爹一样上阵杀敌的,岂会怕这些带刺的花!是不是,儿子?”
是男人扶了大肚子的娇妻,笑意盈盈的看着姐弟二人。
他回头迎上男人的笑声,裂开了嘴笑,“是!华儿要像爹爹一样!”
记忆里的声音与眼前绢布上的男人重合,唤醒薛烨内心深处的美好,他的双眸渐渐泛红,一贯没有波动的脸上流露出悲伤的气息,有了几分十几岁孩子该有的表情。
顾子洲轻轻叹了一口气,往旁边退开两步。
薛烨走上前,缓缓伸手抚上绢布,指肚在男人俊朗的面上来回抚摸,嘴唇蠕动良久,似怕吵到画中人一般,声音低低的,唤了一声,“父亲。”
眼中的泪水瞬间滚落,重重落在地上。
画中男子似看了过来,双眸冷厉,像在说着,“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哭什么!”
薛烨泪眼婆娑,抬起袖子把自己的眼泪擦了,咬了牙道,“孩儿不哭!”
顾子洲在一旁看着不作声,任薛烨一会儿哭一会儿笑,情绪释放尽,才上前递了湿帕子,“擦一擦吧。”
薛烨看了他一眼,接了帕子擦了脸。
两人重新落座。
不等薛烨开口问什么,顾子洲便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将他与夙扶风的渊源说了详细,薛烨听着,没有打断也没有插话,一张脸又恢复往日的小大人模样。
顾子洲说完,静等薛烨开口。
薛烨却迟了许久,才出声道,“你说你曾在边疆救过顾家老爷,后遇险时被我父亲救了?”
顾子洲点头,眸中有几分迟疑。
薛烨看他一眼,“可你却没有说你为何去边疆,你的身世又为何?”
顾子洲的眸子里掠过苦笑,面上却只淡淡一笑,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若家世是累赘,要与不要又有什么关系?公子只需记得,夙大将军与我有救命再造之恩,他的仇我是一定要报的!”
说到最后一句,脸上已换了肃穆之色,很是坚决。
薛烨又看了他一眼,眸色有几分复杂,想开口问什么,目光触及到墙上绢布画上的男子,最终放弃。
薛烨开口,看着顾子洲,“我信你一次。”
顾子洲勾了勾唇,眸子里就漾了笑意,起身亲手为薛烨倒了一杯酒,“这酒是我让人千里迢迢从边关弄来的,是……我和夙大将军喝过的那种酒!”
薛烨闻言,目光又看了画中铮铮而立的男子一眼,伸手端了酒杯,一饮而尽!
酒水辛辣,入喉如热火翻滚,刺痛异常,薛烨瞬间涨红了脸,咳出声来。又不想在顾子洲面前失了面子,忙伸手捂住,背过身来辛苦的忍着,肩膀一耸一耸的。
顾子洲哈哈大笑,又给薛烨斟了一杯,“当年我被夙大将军灌酒的时候,比你还不能忍受这酒水的辛辣,呛的眼泪鼻涕都流了下来,被夙大将军一顿嘲讽,‘男子汉大丈夫一杯酒就能把你打倒,你如何带兵打仗?’”
顾子洲端着酒杯仰头倒入喉中,喉结耸动将杯中酒吞下,顾子洲呲牙吸了一口,“好酒!”
“这酒叫什么名字?”薛烨忍住辛辣,脸色却依然泛着红潮。
顾子洲昂首,又是一杯下肚,“烧刀子!”
造价低廉,辛辣异常,冬可入腹取暖,战可消毒救命。
若问边关战场的士兵最爱什么?
他们爱女人、爱孩子、爱好兵器,这烧刀子酒却是与好兵器同列第一!
薛烨的神色就有几分缓和,伸手去端桌上的酒,起初轻抿一口,一股呛鼻的辛辣入喉,他的眼泪都要落下来了,却死死忍住,学着顾子洲的模样,昂首,倒酒入肚,与之前一样的辛辣难忍,他却没像之前一样呛的咳嗽出来。
只是脸色红的如煮熟的虾子,眸子闪闪发亮。
顾子洲就笑,“哈哈,好!果然不愧是夙大将军的儿子,流着夙大将军的血!来,再来一杯!”
薛烨眸子里有了笑意,与顾子洲你一杯我一杯的喝了起来。
一壶酒见底,顾子洲没唤人送第二壶进来,而是与薛烨分析起目前的形势,“夙家对你紧追不放,显然是想将你斩草除根,你身单力薄,而我这会儿还不方便明着支持你……”
顾子洲歉意的叹了一口气,站起身看着夙扶风的画像,良久,转过头看薛烨,“我有两个方案,你且听上一听,若觉得妥当,我即刻找人安排,若觉得不妥当,咱们再寻其他法子。”
薛烨点头,“你说。”
“第一,你回京城夙家去,让人都知道你是夙大将军的儿子,夙大将军的儿子没有死,又回来了,夺回你父亲留给你的东西!”顾子洲看着薛烨,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可那孩子居然就那么静静的看着他,似要等他把话说完再做决断一样。
果然是流着夙大将军的血液吗?
顾子洲暗自点头,继续道,“第二,学你父亲,去军队,在那里建功立业,打出自己的一片天,再凯旋而归,夺回你父亲留给你的东西!”
他发现,薛烨的目光在听到这一条时,双眸变的炙热起来,紧攥着拳头,一身气息似要喷薄而发。
他仰头,哈哈大笑,愉悦异常。
果真是流着夙大将军的血,骨子里都有着热血澎湃!
“好小子!你父亲一定会以你为荣的!”他情动,笑的极为欢畅,拍着薛烨的手用了力道却又不会让薛烨疼的难受。
似乎是感受到顾子洲的心情,薛烨抿唇,朝他笑了一笑。
后,紧握着双拳,对着夙扶风的画像重重的点了点头。
两人又就着局势与边关形势闲谈几句,顾子洲惊讶薛烨的消息来源,薛烨却不愿供出十一娘招顾子洲惦记,便含糊应付了过去,好在顾子洲看出他有顾虑没有深究。
不知过了多久,红月在外面叩门,提醒道,“少爷,天要亮了。”
两人同时停了话,顾子洲起身到窗前,开了窗去看外面的天色,东方以渐渐泛着鱼肚白,确是要天亮了。
顾子洲回头,朝薛烨一笑,“此事我会找人安排,到时重华公子就以莘十的名字入伍,不会有人生疑!”
说完,又微蹙了眉道,“当真要以小兵的名义入伍?战场无眼,小兵最容易伤亡……”
薛烨抬手止住他的话,眉目星朗,神色铮铮,“父亲能从一个小兵坐上先锋官再到大将军,我亦能!”
顾子洲笑着点头,再不多话,却暗暗决定派几个武功底子好的人随身保护他!
薛烨朝顾子洲点了点头,用面罩遮挡住面部容颜,与顾子洲告辞,回门离去。
红月进来,有困惑不解,“少爷为何不问重华公子有关风月门的事?那夏家十一娘既然会风月门的功夫,定与风月门有关……”
顾子洲的目光落在窗前那个画桶里,只一瞬便收回,“我如今有比找风月门更重要的事!”
说着,看着红月轻轻笑道,“你难道不成发现重华公子用的是什么轻功?”
红月一怔,随即想起适才自己看到的鬼魅一般轻盈的步法,惊讶道,“那夏十一竟舍得把风月门的不传之秘传给重华公子?”
顾子洲笑,“是个聪明人,以后还要相与,风月门的事再寻其他的入手。”
“咱们查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红月微微蹙眉。
顾子洲已挥了手不愿再多说,“传我的话,我们的人以后离夏十一远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