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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太过于真实,就像他亲眼见到过一样。
梦中尹若曦的眸中有着绝望、悲伤、愤怒以及仇恨,和尹若曦此刻那种淡然,疏离不一样。
尹世宏捂着心口,感觉心脏还在剧烈跳动,才微微松了口气。
这些日子,因为金银的失窃,他只觉得万念俱灰,恍然想起那日回来,尹集问他的话,尹世宏觉得头疼不已。
尹若曦这会子想来是怨恨上他了吧?
丽姨娘巧笑倩兮的进了屋子,见尹世宏坐在床上发呆,笑道,“世宏,你醒了!”
尹世宏点头,握住丽姨娘的手,“丽儿!”
这些日子幸亏丽儿在身边陪着他,不然他怕是撑不过来的。
丽姨娘笑,依偎到尹世宏怀中,“世宏,今日是中元节,我想去大恩寺一趟,给逝去爹娘祈福、顺便给他们点一盏平安灯,让他们在九泉之下得知我过的很好!”
“我陪你一起去吧!”
丽姨娘满意点头,“嗯,那我去吩咐人准备马车!”丽姨娘说着,忽然想起般说道,“大小姐呢,大小姐要不要一起去?”
尹世宏微微错愕。
想了想才说道,“我去问问,去不去随便她!”
父女之间,到底是有了隔阂,尹世宏也不会放低身段去哄,尤其是如今尹若曦手中并无太多银钱的情况下,尹世宏怕尹若曦开口问他要金银。
以前尹世宏想着,给尹若曦便是了,只是如今,他想留着给丽姨娘,若是丽姨娘能给他生下个孩子就好了。
“丽儿!”
丽姨娘娇媚的看着尹世宏,“怎么了?”
“给我生个孩子吧!”
丽姨娘一愣。
她都多大岁数了?三十五了呢,还能生的下来?就算生下来了,她能不能撑得住?
却还是笑着点头,“好,只是我年纪到底大了些,可能要请个大夫仔细调理才行!”
“嗯,我看给曦姐儿治病的那个慕容大夫就不错,他既然能治好曦姐儿,定能让我们得偿所愿的!”
丽姨娘点头,却有些心虚。
因为她吃了一些药,让自己容貌多年不变,甚至还带着一股子勾魂的妖媚,这药对身体其实是有害的,可为了让自己更漂亮,她也狠着心吃了。
反正儿子女儿她都有了。
只是没想到,尹世宏要她为他生一个。
微微点头,转身拿着衣裳。
今日去大恩寺,有两个目的,若是尹若曦一起去,便是试探尹若曦,到底有多少实力。尹若曦不去,便将两个孩子接身边来。
两个孩子在山匪间长大,虽然不知道爹是谁,可那是她生的孩子,她不管手里有些什么,以后都是他们的。
思暖阁
尹若曦看着书,尹思朵被乔姨娘接回身边照顾,尹若曦倒是多了很多时间看书。
尹若曦已经不看那些江湖话本了,而是看一些谋算方面的书,这倒是感谢明钰,总能为她寻来许多她想要的书,让她不在局限于儿女情长,恩爱缠绵中。
尹若曦放下手中的书,立在窗户边,看着院中的玉簪花开得正盛,尹若曦走出屋子,摘了一朵,回到房中对着铜镜插在自己发间。
容嬷嬷进屋子瞧见,微微不解,却上前从尹若曦发间将玉簪花取下、
“容嬷嬷?”
“这花素日戴戴倒是无碍,可今日是中元节,俗称鬼节,大小姐还是莫要戴它!”容嬷嬷说完,捏着花走到院中,将花揉烂,丢在花盆中作了花肥。
迎乐走进来,本来还笑着,见容嬷嬷站在院子里,笑顿时敛住,恭恭敬敬的唤了声,“容嬷嬷!”
“嗯!”容嬷嬷淡淡的应了一声。
迎乐才进屋子找尹若曦,在尹若曦耳边说了几句,尹若曦微微勾唇,“她要带就带回来呗,反正我这思暖阁如今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了,这些书我想她们娘几个也看不上,对了,还是没有尹千雪的下落吗?”
“没呢!”
“那么一个大活人,不可能就这么凭空消失了,再找找吧!”
只是失踪这么多日子,尹千雪回来清白可还在?
“嗯,小姐放心着,找着呢!”
人是找到了,不过爷不许告诉尹若曦,迎乐自然是不敢说的。
翠莺笑嘻嘻的进了屋子,手中端着糕点,“小姐,你快尝尝,白霜、冰露做的糕点,闻着真香!”
尹若曦笑,“去喊了大家过来吃!”
“是!”
翠莺将盘子放在桌子上,转身去找丁香、迎欢、含巧、巧凌、容嬷嬷过来吃。
尹若曦也没动,等着大家来一起吃。
重生后,尹若曦并不是特别爱吃甜食,只是翠莺喜欢,她便让白霜、冰露多做,然后让大家一起吃,每次看着翠莺笑眯的眼,尹若曦觉得,这样子的日子,真是太难得了。
思暖阁笑声一片,其乐融融。
尹世宏立在门口,守门的丫鬟瞧见,立即唤了一声,“奴婢见过老爷!”
声音有点大,让屋子里笑闹的人知道尹世宏来了。
果然。
笑声骤然而止,尹世宏还未到小厅,尹若曦已经站在门口等着他。
尹若曦就那么淡淡的、哀怨的看着尹世宏。
也不问尹世宏为何而来,这些日子为何不来看她?为什么不给她付那救命的银子?
若是那个时候,她尹若曦没有银子,是不是就只有等死这一条路了?
尹世宏被看的心微微一紧,有些难堪,“曦姐儿……”
“是父亲来了啊!”尹若曦轻轻唤着,声音中却明显有了疏离、淡然。
以及失望后的沉静。
“过来看看你,身子可好些了?”尹世宏问。
“好多了,能吃能睡,丫鬟们也会哄我开心,倒是父亲,瞧着苍老不少!”
绝口不提丽姨娘。
尹世宏迈步进了屋子,丫鬟们纷纷行礼。
“都下去吧,我与你们大小姐说几句话!”
“是!”
丫鬟们退下,小厅就剩尹世宏、尹若曦。
尹世宏坐在罗汉床上,尹若曦依旧站在门口。
“过来坐吧,咱们父女好好说说话!”尹世宏开口。
尹若曦闻言走到罗汉床边坐下,低垂着头,搅着手中的帕子,就是不去看尹世宏,也不说话。
翠莺端了茶进了小厅,“老爷喝茶!”
尹世宏点头,端起茶一喝。
味道并不好,不是花茶,也不是他喝的西湖龙井。
尹世宏恍惚想起,他那些精品茶叶都给了丽姨娘,尹若曦这里是没有的。
不着痕迹将茶杯放在小几上,才说道,“曦姐儿可是怨父亲了?”
“怎么会呢?”尹若曦说着,抬头冲尹世宏淡淡笑着,只是笑带着悲伤。
尹世宏叹息一声,“曦姐儿,你是父亲的嫡长女,父亲素来最是看重你的,丽姨娘的事情是父亲不对,应该早早与你说一声的。不过你放心,你在父亲心中的地位和以前依旧一样的!”
尹若曦听着不语。
父亲是拿她当孩子哄骗呢。
以为她真的什么都不懂吗?不,她什么都懂,她不是三岁孩子,也不是前世那个蠢笨无知的尹若曦。
“丽姨娘也是,她一心想与你交好,只是一开始,你便没给她这个机会,今儿她要去大恩寺,还特意问你要不要一起去?”
“我不去了!”
既然已经知道丽姨娘准备了阴谋在等她,她又不傻,上前去送死。
“难道你不去给你娘祈福吗?”尹世宏追问。
娘?
那个冒着生命危险生下她的女子吗?
是啊,今天是中元节,是祭祀亡者的日子,她是应该去的。
尹若曦想了想,“嗯,那就去吧!”
“那与父亲和丽姨娘一辆马车,还是……”尹世宏试探问。
“我自己一辆吧!”
与丽姨娘一辆马车,她会恶心。
尹世宏想着,也不急于一时,只要尹若曦多与丽儿相处,定会喜欢上丽儿的,也就不再勉强。
“那好吧,你准备准备,我们一会就走!”
尹世宏说完,便出了思暖阁。
翠莺想一起去,尹若曦却不带她,因为一路上定会有危险,就连丁香、容嬷嬷也不带,思暖阁必须有一个人坐镇。
迎欢、迎乐若是单单保护她,已经足够了。
“小姐……”翠莺低唤。
尹若曦摸摸翠莺的脸,“安心等我回来,放心吧,最迟明日便会回来的!”
翠莺微微点头,亲自送尹若曦出了思暖阁。
容嬷嬷拍拍翠莺的肩膀,“迎欢、迎乐会保护好大小姐的!”
而且爷自有安排,以大小姐的聪明,定会平安归来的。
“嗯,我知道,只是心里总是不放心!”
翠莺不是笨的,她知道尹若曦对她好,很好很好,这份好,虽然尹若曦藏着掖着,可她还是感觉的出来,尹若曦是真心待她好。
这些日子,她虽然名义上是个奴婢,可学习的东西却比正儿八经的小姐还多。
容嬷嬷不再劝翠莺,转身去忙别的事情了。
尹府门外
三辆马车已经在侯着,丽姨娘依偎在尹世宏身边,妖媚的笑着。
梁姨娘、米氏气狠的瞧着,楚姨娘淡淡的笑着,丘姨娘、乔姨娘则显得比较淡然,这么多年下来,乔姨娘、丘姨娘早已经看透,也不想跟谁去争什么。
尤其是乔姨娘,如今又怀了孩子,更加不会去争,只要将孩子平安生下来,养育长大就好。
可米氏不一样,几个月前她还备受宠爱,府中一切都是她说了算,站在尹世宏身边的人也是她,可今时今日,站在尹世宏身边的女子便成金云丽,一个妖媚的女人。
米氏暗骂一声贱人、狐媚子!
加上如今尹千雪下落不明,米氏睡不好,吃不下,苍老了不少。
梁姨娘是嫉妒的,嫉妒尹世宏这般对丽姨娘好,若是能这般对她该多好。
尹若曦带着迎欢、迎乐出来,跟米氏、尹世宏打了招呼,便上了第二辆马车,却无视了丽姨娘,马车夫依旧是上次去轩辕城的褚亮。
迎欢、迎乐也跟着上了马车,坐在尹若曦身边。
丽姨娘站在尹世宏身边,脸色微微一变,尹世宏拍拍她的手,先扶着她上了马车,才跟着上马车,丽姨娘身边的丫鬟怀菱和另外两个婆子坐第三辆马车。
“走吧!”
尹世宏话落,马车便驶向大恩寺。
米氏瞧着,顿时没趣,看了看身后几个姨娘,冷言道,“都学着点,不要以为自己肚子里有一个就有倚靠了!”
几个姨娘垂着头不语,心思各异。
晌午的时候到了大恩寺,立即有小师傅前来领着去厢房。
丽姨娘走到尹若曦身边,“大小姐!”
尹若曦闻言,看了丽姨娘一眼,然后快速走开。
丽姨娘又是一愣。
委屈的看向尹世宏,尹世宏立即上前,握住丽姨娘的手,“曦姐儿还小,莫与她一般计较!”
“我自然是不会的,只是总拿我的热脸去贴她,她也不理会,一次两次还好,长期下去,我怕我会坚持不住!”
“那就不坚持,顺其自然就好!”
丽姨娘“嗯”了一声,乖巧的点了点头。
刚要一起进入大恩寺,却不想碰到了尹世宏的同僚,其中陈举也在,还带着他夫人和女儿。
陈举看着丽姨娘,微微犹豫,“尹三哥,这位是嫂夫人?”
陈举并未见过米氏,如今见尹世宏带着丽姨娘,才有此一问。
丽姨娘顿时有些难堪,垂着头不语。
尹世宏也不知道要怎么回答,说丽姨娘是夫人?可丽姨娘是妾,边上有几个大人是见过米氏的。
陈举见尹世宏不语,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呵呵!”笑了几声,对着尹世宏说道,“尹三哥,什么时候聚一聚啊?”
“时间你定吧!”
颓废了这么些日子,尹世宏不知道衙门已经是什么样子,他安排的人还有多少,但若继续留在家中,衙门就没他一点位置了。
“行,那咱们约时间哈!”
尹世宏点头。
一行人进了大恩寺。
只是男人们自然要去聚一下,夫人们相约一起喝喝茶,聊聊天,顺便打探一下消息,免得自家老爷站错队,或者弄错了消息得罪人,那么这会子夫人们聊天,便能从只言片语中得到些有用的信息。
说着说着,自然就说起了尹世宏,说起尹世宏身边的丽姨娘。
“这尹大人也真是,怎么不带尹夫人来,却带了那么个女人,啧啧啧……”
“可不是!”
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那女人再好看,那也是妾。
今日是中元节,不带正室夫人,却带了个妾,看来不是个可以深交的,回去要与自家相公说说,这关系能断便早日断了吧。
那厢丽姨娘直接去禅房找尹若曦,却不见尹若曦,一问之下才得知尹若曦去大殿听经了,丽姨娘直接又去了大殿,却得知尹若曦离开了。
如此在大恩寺转了一圈,丽姨娘都没碰到尹若曦。
丽姨娘气的快要吐血。
只是离与两个孩子约定的时间越来越近,丽姨娘有些捉急,额头上溢满了汗水。
忽然,丽姨娘听到了哭声,那声音还特别熟悉,心顿时一惊,连忙跑过去,便见她女儿被几个脏兮兮的乞丐推到在地,其中一个还骑在她女儿伸手,握着拳头朝她女儿身上招呼着。
“打死你个看不起人的,打死你!”
兰笑烟哭喊着,挣扎着,可他们人多势众,她拿点三脚猫功夫根本不够看,另外一边,她的大哥弟弟兰瑞康也被打趴在地,连叫的力气都没有。
他们原本和母亲约好,中元节在大恩寺等着去与母亲团聚,从此吃香的喝辣的,哪里晓得母亲没等来,却等来这几个乞丐。
这几个乞丐嘴巴也够恶毒,简直他们姐弟两就说他们是野孩子,没爹娘的,是小娘养的,她一时气不过,就骂了那乞丐几句,哪里晓得那乞丐就围过来打他们了。
丽姨娘瞧着,怒喝一声,“你们住手!”
太可恶了,太可恶了。
这大恩寺的和尚都是吃屎的吗?
也不出来个人关关此事。
那几个乞丐见有大人来,喊了一声,一溜烟跑了干干净净。
丽姨娘上前,扶起兰笑烟,“笑烟,怎么样?”
兰笑烟看着丽姨娘就哭,“娘,你怎么现在才来,我和弟弟都要被打死了!”
丽姨娘心疼坏了,又扶起兰瑞康。
兰瑞康两只眼都被打肿,鼻子还流着鼻血,看着兰姨娘哇一声哭了起来,“娘!”
“还哭,平日叫你们好好练武,你们总是偷懒,现在知道没武功的下场了!”
兰瑞康闻言顿时不哭了。
他就不喜欢山里那些土匪,整日武刀弄棒的,粗俗的很。
他就喜欢整日吃了就玩,逗逗蛐蛐,抓抓鸟儿多好。
见儿子不哭了,丽姨娘才说道,“好了,跟我走吧!”
姐弟两跟在丽姨娘身后,朝禅房走去。
却不想见到了尹若曦。
兰笑烟第一眼看到尹若曦的时候,就嫉妒了。
因为尹若曦身上穿的、戴的都极好,她手里也有些值钱的东西,可与尹若曦身上的简直没办法比。
加上尹若曦漂亮,气质好,怎么瞧怎么好看。
兰瑞康瞧着尹若曦眼睛一亮。
美人……
真的好美啊,比他娘都好看。
“婢妾见过大小姐!”丽姨娘主动给尹若曦行礼。
尹若曦瞧着,忽然笑了。
真应了那句,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丽姨娘有事?”
丽姨娘点头,“先前在后院瞧着这两孩子被人欺负,觉得可怜,想带回府里去,不知道大小姐意下如何?”
“带回府里去?”尹若曦淡淡问。
“是啊!”丽姨娘应着,有些心虚。
不过好在儿子、女儿都不像她,也不像那几个死鬼,反正就是不知道像谁了。
不过两人五官都还不错,女儿也是,清清秀秀的,长大了不是个美人,但清秀佳人肯定是的。
“丽姨娘真是心善,这种事情丽姨娘不必问我,丽姨娘去问父亲吧,不过丽姨娘既然如此心善,我瞧着大恩寺外还有十几个乞丐,便一并领回去吧,不然这么多人,单单挑中了这两个……”尹若曦说着,微微一顿,又道,“我瞧着她们穿的也不差,爹娘可在?若是爹娘都死了,带回去倒也无碍,若是爹娘没死,丽姨娘便成了拐卖孩子,莫要好心办了坏事,传出去对父亲的名声不好!”
尹若曦说完,看都不去看丽姨娘一眼,转身就要走。
兰笑烟忽然说道,“姐姐,我爹娘都死了!”
兰瑞康也忙道,“我也是!”
尹若曦看着兰笑烟、兰瑞康,“首先,你们不要喊我姐姐,我不是你们的姐姐,再者是丽姨娘要收留你们,不是我,以后不要在我面前晃,我性子不好,喜欢打人,若是不信,可以问丽姨娘,她是深有体会的!”
尹若曦说完,转身直接走了。
兰笑烟错愕的看着丽姨娘。
兰瑞康忽然问道,“娘,她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