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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奉命在军中坐镇,全权代表兀术接纳郦琼的归附,并就地监控接应金军前锋入境,独入虎穴的胆气不能不谓之过人,从容不迫的作态,又令郦琼捉摸不定。
“左监军郎君,果真于后日过河策应我军?”靳赛坐在圆凳上,双手搭在一把竖在地上的曲刀柄上,眼睛死死地盯着辖里,眼珠子中的杀气盎然。
他是选择投降女真人不假,但那是为了自己的性命和富贵,一旦对方有吞并心思,他绝不会有任何手软。
辖里对靳赛的姿态毫不在乎,仍是高高在上的神态,口气平淡地道:“郎君是大金直系皇族,太祖皇帝的四太子,当今郎主的侄子,在军中威德崇高,一言九鼎,岂是自食其言的鼠辈。合鲁索统军和韩统军早就枕戈待旦,一鼓作气南下,太尉似乎误会郎君心胸,未免有些让人心寒。”
他是得到王秀赞许的人,常年生死历练,早就是百炼绕指精钢,一口地道的开封官话,让大字不识一筐的靳赛面红耳赤,哑口无言。
郦琼暗骂靳赛多嘴,他的部众也有六千余人,都是精选的精锐,兀术高兴还来不及,必将倾尽全力接应,辖里也说兀术对他归附的重视,不然岂能让两名统军同时渡河。靳赛确实是多嘴多舌,疑神疑鬼的,给他丢脸不小。
王世忠厌恶地瞪了靳赛一眼,他暗中把靳赛恨到骨子里去了。当日,要不是靳赛极力唆使他伏兵击杀刘武等人,以至于刘武被都虞侯司救去,他也沦落不到今天背弃祖宗,归降女真的千古骂名。
好在靳赛也是做贼心虚,与他一同隐瞒郦琼,只说在路上遭到都虞侯司吏士伏击,刘武被掠去,才躲过郦琼那不可预知的怒火,不然还不是哪天能不能活。
不仅王世忠心事重重。郦琼也心中矛盾纠结,他也是州学学生出身,发解过一次贡举,知道什么是青史留名,什么是丹青无情。
本来就是一场意气之争,并不想归顺女真人,那是要被列入史书贰臣传中。留下千秋万载的骂名,从此他郦氏宗族将在世人面前抬不起头。甚至可能会被全族流放。
但是,一时恼怒做下的这滔天大罪,发展到不能控制的程度,回头已是不可能了!刘建正寻机会要他项上人头,不得不小心掩饰着内心的惶恐不安,沉声道:“敢问贵使,郎君倒底是何谋划,在何处出兵接应,如何抵挡王德拦截?”
辖里笑看郦琼。淡淡地道:“太尉说的才是正理,郎君委任在下协调两军。郦太尉可以聚兵自保,接应合鲁索统军的前锋,我大金十万大军,将在沿河各处同时发动进攻,让守军首尾不能相顾,王德就是再有能耐。也是顾不上郦太尉了。在此期间,还请各位一定要守住浮桥,接应大军南下。”
十万大军?郦琼听的心下暗自惊颤不已,这哪里是接应他归顺,简直是一次大规模的南侵。
他算是明白了,兀术是利用他走投无路之际。表面上接纳他归附,实际上是利用他的防区,在铜墙铁壁般地防线上凿开一条通道,进行大规模征伐。
哎呀,说到被迫投敌倒能勉强说得过去,引狼入室甘为女真内应,看来他郦氏宗族是躲不过满族抄斩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