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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阳光灿烂,光线被窗帘隔在了外面,显得光色朦胧。许凉双眼迷蒙地抬眼看了一眼,全身暖融融地,躺在叶轻蕴怀里蹭了蹭脑袋。
叶轻蕴以为她要起来了,眼睛没睁开,含混地说:“再睡会儿,今天要回官邸去,不急”
许凉“嗯”了一声,但再也睡不着了。因为怕吵醒他,所以便一直躺着不动,像小时候那样一根根地数他的睫毛。
他睡着的时候,睫毛在眼睑下有一扇阴影,使他看起来很清秀宁静,有一股温柔淡然的气息。光与影投在他脸上,像一圈圈交替的轮回。
叶轻蕴梦见有一只小狗在自己身上东嗅嗅西瞅瞅,他脸上觉得痒,伸手去挠,便触到一层温润的皮肤。
睁开眼睛,原来是她趴在自己身上亲吻他的脸颊。
许凉被他抓个正着,一下子脸红了。讪讪地挪着四肢,想从他身上下来。
叶轻蕴按住她,笑声像是从喉咙深处溢出来的,“昨晚我没喂饱你?”
许凉把脸埋在他胸口,心虚道:“我只是亲了亲你而已,不要乱想”,小心翼翼又把藏起来的眼睛抬起,“被公主吻醒的睡王子,快起床吧”
叶轻蕴好笑道:“你一天到晚脑子里都装着什么?”
许凉笑眯眯地凑近他,理所当然地说:“装的都是你啊”
叶轻蕴的呼吸忽地一窒,他目光流转,陶醉似的看着她,“那我可亏了,毕竟我的脑容量是你的好几倍”
许凉脑筋转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翘起来的嘴角压都压不住,“你的意思是——”
还没说完,便被他吻住了,叶轻蕴离开她的嘴唇,恼羞成怒:“不许说出来”
许凉觉得不公平:“你一个大男人,表白还这么扭扭捏捏!”
叶轻蕴似笑非笑地睨她一眼,手伸到被子底下,顺着她的曲线往深处游去,声音沙哑地说:“我习惯了用身体表白”
两人起床已经日晒三竿了,许凉一大早就差点儿被叶轻蕴“表白”了一场,到现在她脸颊上的红晕都还未散去。
吃了早饭,收拾好之后,两人便驱车往官邸去。
下周就是腊八,但二姑母叶礼榆要随丈夫去老家扫墓,反正叶轻蕴父母又不能回来,人数已经凑不齐了。干脆重新约了日子,就在今天,家里能回去的,都要回去。
一到大院儿,里面喜气洋洋的氛围早就装点出来的。里面住的都是枝州的显赫人家,一到新年,便早早有人布置出来,先于外面有了过年的氛围。
叶轻蕴今天倒没开车进去,今天天气好,索性拉着许凉散着步就到了家门口。
一进门,家里更加热闹,红灯笼挂在九曲长廊的屋檐下,叶轻蕴写的对联早已粘贴到各个门框上。
家里的小阿姨见两人到了,赶忙进去通报。
出来迎他们的是微娘,没一会儿连二姑母叶礼榆也出来了,看他们携手而来,脸上的笑就没落下过,“瞧这小两口的气色,看着真跟吃了仙丹似的”,叶礼榆对微娘道。
许凉被她打趣得有些不好意思,含羞笑道:“我看二姑母才是,越活越年轻了”
叶礼榆对着外人一派温柔婉丽,但不知怎么回事,就爱看他们笑话。每次许凉被她逗得好笑又不好意思。
“你这嘴甜的,轻蕴还不得天天都跟喝了蜜一样?”,她捉住他们俩就不放了,非要叶轻蕴站出来说一句:“二姑母,您就好心放过我们吧,再不留情,疙瘩就要往地上找缝了”
一句话逗得叶礼榆直笑,再腾不出嘴来找茬儿。
一进屋,老太太已经在盼着了,三姑母叶礼楣母女两个陪在她左右。看着许凉和叶轻蕴手牵手进来,笑得合不拢嘴。
叶礼楣看小夫妻两个谁也离不开谁,特别是许凉,脸上被滋润得更显柔嫩,嘴角那抹微羞的笑容,看着跟二十出头的小姑娘似的。
“叶大少架子可端得真足,不到时候还不肯回来”,刚刚才逃过二姑母那一劫,三姑母又来了。
这位三姑母是出了名的商场巾帼,不管许凉说什么,她都能接下去。于是许凉打定主意只在一边微笑装壁花。
叶轻蕴告恼道:“今天好不容易放自己一天假,所以起来得迟了”
还没等叶礼楣再说话,老太太先心疼了,对他道:“你工作忙,但身体要紧,公司里你要以身作则,家里那根弦就别绷得太紧了”
家里辈分最高的这位已经发了话,叶礼楣也不再刁难他们,笑着看他们一眼,又扭过头去,跟她二姐说话。
其他人都热热闹闹,一向活泼好动的盛霜却坐在一旁趁沉默。许凉过去坐在她旁边,瞧了瞧她的脸色,担心道:“你这是怎么了,生病了?”
盛霜愣了一会儿,这才反应过来身边的人是谁一样,赶紧摇头:“不是,大概昨晚睡得晚了,现在还没醒神呢”
许凉看她魂不守舍,觉得她没有说实话,但碍于人前,便没有深问。看她眼下的确有些疲惫,便说:“你要是不舒服,就上楼躺一会儿,等吃饭了再叫你”
叶礼楣这两天在公司忙,也未多过问女儿。近期来她乖了很多,跟在她身边的人,便被撤了回去。
昨天她还打过电话问家里的管家,只说大小姐最近都在家里练琴,连门都很少出。她一边觉得女儿终于顺心了一些,一边又为她诡异的安静不安。
今天看着,盛霜好像有心事。
母女两个很早开始就没时间谈心,叶礼楣知道自己问了,也会被她搪塞过去,便只好一声不吭。
回到官邸,也是想着让许凉开导开导她,看看能不能问出些什么。
盛霜喉咙里像喊了一颗黄莲,苦得她想要作呕。她现在浑身都没力气,这件事太大了,她的心都快装不下了。
这里吵吵闹闹,她抬手按了按太阳穴,但又不敢让其他人看出蹊跷,便笑着站起来,跟众位长辈说要上楼歇一会儿。
老太太见她脸色的确不好,连忙让微娘跟着她上楼去照顾。
盛霜看着从小到大宠着自己的和蔼老人,满腹的委屈直往上涌,她怕自己哭出来,垂着眼睛说好,便和微娘一起上楼去了。
叶礼楣担忧地看着女儿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了,才把目光移开。
“明宇呢?”,叶轻蕴开口问道。
迟明宇是二姑母的儿子,他的表弟。
二姨夫迟讳江儒雅笑道:“还在实验室里,说是今天要出一组数据,不过已经跟他说过了,无论如何要过来吃午饭”
许凉很喜欢听这位二姨夫说话,声线温润如水,带着一抹凉滑,很容易勾起少女心。真不知他每次在学校发表演讲的时候,下面的学生会不会有同样的感受。
与其说二姨夫吸引她,不如说是他和二姑母那段先苦后甜的爱情引人入胜。
二姨夫迟讳江生自著名的书香门第,家里出过大教授,著名报纸创始人,还有画家,书法家。
那时候他已经是A大最年轻的教授,外表儒雅倜傥,风度翩翩,却在一次校庆上,对在校研究生叶礼榆一见钟情。
在迟教授的猛烈攻势下,两人很快坠入爱河。但这世上的师生恋,并不都像沈从文同张兆和那样顺利。
两边家里都反对,认为他们有伤风化,外表娇柔的叶礼楣却一反常态,强硬起来,甚至绝食来对抗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