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貌似自神宗登基后,成为外戚的太尉大人更加默默无闻,除了被召见,几乎看不到他的身影,连东宫去得少了。然而在大虞船队载着国人的致富希望和自豪之情出港后不久,讲武堂被当世战神顾尧的一份《战略论》点燃了热情。
开篇提出战略之含义——‘尚武不黩武’谓之‘战’,‘夫未战而庙算胜’谓之‘略’,再次重申‘天下无事,不可废武,虑有弗庭,无以捍御’的论调,一扫中华传统军事思想‘工于权谋,拙于自强’的弊病,强调用实力碾压权谋。再把战略分为精神、质素、算计、地理、后勤五大要素。
‘精神’主要是指统帅的才能、军队的武德、队伍的士气等,将才与士气都是历代武书的重点内容,不再赘述,唯军人的‘武德’尤胜于常人的‘勇敢’、武夫的‘战斗热情’和普通人道德层面评价的‘品德’,必须服从更高的要求——‘服从’、‘遵纪’、‘法度’、‘团体’,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不需要任何质疑,以服从集体为要务,无论何时都不能抛弃团队,自我行动。
‘质素’包括军队的人员数量、构成、身体素质、操练熟悉程度、各兵种比例等。‘算计’指如何判断战线合理性、计策的筹划、对作战时机的把握等需要谋略之处。‘地理’要素点出制高点、山脉、江河、森林、道路等地形的影响。‘后勤’指后方一切补给手段、辎重安排、工事修葺等。具备这些要素,再配以严明军纪,制度化的操典,分解到位的战术动作,必要的器械维护规则,足以锻炼成一支战意强盛攻无不克的强军。
而战略为战术之根源,战术乃实行战略所要之手段。
战术只有攻与防之分,‘攻防互破互生’,有效的攻击产生新的防御手段,又促使新的攻击之术产生。而进攻是最好的防御,可以让对方一直研究防御之术,有效压制反攻的机会和产生新的攻击手段。例如匈奴常年进攻,我方被动防御,迄今进攻的战术远不如防御手段丰富、有效。
战术最重要而又最简单的准则是集中优势兵力——制造局部相对数量优势、以出其不意为基础。用于某一战略目的的兵力应同时使用,越是把一切兵力集中用于一次行动和一个时刻越好。因此以后会战是战争的重心,由几个战斗所形成的大规模会战能有效地消灭敌军,所取的的成果最大,有效挫败敌国交战意志。
对战术最好的补充是民众武装,‘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尤其在持续时间长的战争中用处最大,以无形之力突袭摧毁敌军的基地和交通线,破坏敌人的补给生命线,可散可隐,机动灵活,其限制条件也明显,需要较大回旋余地,依托复杂地形,一次胜败不影响战局。
大虞国境辽阔,防御线极其漫长,北关依靠山脉和长城,直面整个广袤的鲜卑荒野,西北是通过狭长的河西走廊是一马平川的草原荒漠,西南是天险康藏高原和横断山脉,不是瘴林深山,就是部落丛立,东边长长的海岸线矗立的都是富庶重城,防御目标众多,又高度分散。若一味防守,一旦开战,战场往往是本国领土,不论最后输赢,焦土残垣,对大虞来说都是损失大于收获。因此大虞一边要坚持‘不以兵争天下’,一边又要时刻准备‘御敌于国门之外’,‘不得不战,则以攻迫防,战于彼土’,如此才能实现‘屈人之兵’。
可以说,在见识了福船打造出的‘天朝上国’之威后,大虞的军民普遍都有‘大国心态’,似乎对外夷可挥斥方遒,指点他国江山。顾尧此文直接告诉他们,和平时期不要忘了被打残时的惨状。看看烧得破破烂烂的昌京吧,如果不在国力强盛时做好准备,一旦开战,倒霉的还是咱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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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腊月,阳关和西宁城来报,叶尔羌败于匈奴和月即别之手,已被瓜分完毕,匈奴收拢了哈萨克、畏兀儿和叶尔羌的兵马,目前已经近百万骑兵,在于阗附近驻扎。
顾文恺把琉球、高丽和东瀛绕了一圈,让空也领一艘福船护送商贾和几艘小船先行回国,自己这艘带着大部分兵力停驻在苦兀岛,试图与当地土著和平相处,扎下据点,以备将来若需要进攻东瀛、高丽,能在此处放支奇兵。虽然语言不通,以酒为媒,还是能把关系打好的,现在这不已经开始学语言了么,今年就在这里过年了,顺便派人去探探附近虾夷岛,还有洋流和地形,也试试皇后妹妹说的‘极寒’是个什么滋味。高丽、东瀛的情况已由空也带回去,想来皇帝妹夫看到两国不但爱内战,也爱互相打,一定很头疼吧。
顾翃的速度并不快,因为一开始就做了在澎湖与佛郎机交手的准备,谁知佛郎机人对他们很是友好,不但主动派了通译过来接触,表示愿意共同驻扎澎湖,主官费尔南德上尉还特意提出让副官去面见新帝,商议在大虞各个港口开展正常商贸。
这种态度让顾翃和明庭都很振奋,邀请了一个熟悉岛上土著情况,会说汉语和佛郎机语的通译和副官一起上船,一起前往崇明岛。
崇明岛的佛郎机人和费上尉却不是很对付,不听其副官的劝诫,摆出防御姿态。虽然不敢贸然攻击这支庞大的舰队,也让明庭等人很不爽。
过了崇明岛直奔安南,此时的安南还在南北内战,红毛夷只是据守西贡,试图以此为据点打下马来半岛,半岛上古老的三佛齐王国正与佛郎机支持的柔佛打得厉害。这个情况让船队不敢贸然挺进马六甲,而是派出哨船和通译,前往陈朝、李部、三佛齐和柔佛打探消息。好在三佛齐和柔佛,以及对马六甲海峡的控制更为有力的佛郎机人都释放出善意,允许中华上国的船队稍作停留,安全通过,并愿意遣使上京。顾翃决定互赠国礼之后就继续出发,暂不开展互贸,但可先通过离崇明岛最近的合浦地区把佛郎机副官、各国使者和这边的消息送至京中,等待圣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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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信息汇总至乾清宫时,黄桑大人正在哄不吃饭的皇后凉凉。
“乖宝,以后我一定好好休息,别气了!”
“你总这样……动不动就看一晚上,有什么不能明天再看?!”顾辞又伤心又生气,舍不得打他,就只好捶引枕。
“看着并不多嘛,再说,我总得过目一下才安心。”
“你看驿所的消息我不反对,那些酸儒投书至于浪费时间去看么?”
“舆论关乎民意,书生虽意气误国,却也最易煽动……”
“书生造反,十年不成,这话虽然有点大逆不道,但士林总有领头人,他们一句话可能比圣旨还管用,你花时间挑个人不成么?”
“我自然不惧书生谈国是,只怕他们被利用为党争……”
太宗对‘朋党’极为厌恶,秦皇吕嫪权争、西汉吕刘权斗、东汉党锢之祸、西晋后党之争、晚唐牛李之争都是天天挂墙头的反面教材,所以即便是爱胡闹的高宗,在这方面也下过苦功。
“‘党’是不可避免的,你在‘争’上面下功夫不就好了?”
成功转移媳妇注意力的皇帝暗吁一口气,“不是说‘君子群而不党’,要避免朝中结党,才会政通人和。”
“因政见而争,与为权而争,是不同的吧?师父和耶耶在你没登基前也算**,可有引起‘争’?”
作为经历过两党竞选热潮的顾辞,完全不觉得古代能解决党争问题,最多是皇权足够强势,或平衡之术玩得好,让各党明面上争不起来。先帝不就是和得一手好稀泥,所以抱团在皇子们身边的臣属被轻易化解掉。顾尧、萧律等东宫系的中流砥柱和修宁侯等人没两样,所以若袁懿不是太子,他们俩和修宁侯也不会是一样下场。不同只在于顾尧、萧律的政见主张与先帝的心思并不悖行,也没揽权的迹象,靠实力吃饭,而修宁侯等人本身不太成器,结党即是为了争权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