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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怀南望着贺靳转过身来,那双眼睛里的光芒依然没有停在自己的脸上,面对面的,他却入不了他的眼。
“我们不是一路人。”贺靳从腰间取过一枚月牙形青‘玉’,递给顾怀南,“君子如‘玉’,皎而不黠,你懂吗?”
顾怀南被扇了一耳光似地,脸上火辣辣的有些疼有些热,捏紧手中的‘玉’,望着那渐行渐远的背影,“你什么意思?”
“谢谢你救了他,这是谢礼,我们之间再无瓜葛。”贺靳说着,头也不回,声音依旧很冷很淡。
好似这天地之间,没有什么能撼动他的心,但顾怀南记得,他叫那个受了重伤的“小韊”时,是不一样的,关切得心‘乱’过。
有朝一日,若能得到他这样的对待,死也甘愿了。
贺靳一个人走在路上,天‘色’已晚,时而才会有一个人与他擦肩而过,偶尔驻足望一望匆匆而过的人,收回眼又朝前走。
顾怀南在后头远远的跟着,在他一回头之间,心狂跳百来下,躲进一旁的巷子口,一直不敢探头出去,唯恐被他发现。
如果被发现,还是什么君子,肯定成了他眼中的鬼祟偷‘摸’之人。
但,四周静悄悄的,唯有飞雪与风共舞缠绵的声音。
顾怀南慢慢探出头,这时候,整条街上,就只有他一个人了,日暮已尽,孤影成只,说不尽的孤独落寞。
顾怀南远远的望着,忽然有些明白,他为什么急着拒绝,急着撇干净,可这样心底就更心疼。
一辆马车直冲而来,顾怀南睁大了眸子,声音卡在喉咙里出不来,呆呆的望着马车撞向贺靳,贺靳却一动不动。
顾怀南刚冲了出去,就看见那马扬起了前蹄,破空长嘶,停在了贺靳身前,贺靳什么事也没有,顾怀南悬着的心踏实了,随即劫后重生似的笑了起来。
马车上匆匆赶过去一个人,朝贺靳福了福,贺靳便上了马车,赶车的人上车调转马头,不消一会儿便消失在眼前。
顾怀南朝前追了追,已然跟不上,怅然若失的望着眼前的飞雪白茫,握紧那块‘玉’,沿着车辙一路跑去。
跑到镇南王府‘门’前时,顾怀南的心停止了跳动,终于知道为什么他有那种可以号令千军万马的气魄,高高在上不容玷污的傲骨,又能对那武功高强的人呼之即来,还有马车专程来寻……
镇南王,这一提起,就能想到金戈铁马的战场,气吞山河的魄力,曾还是幼年的他,听着那一个个开疆扩土的战争,心头的热血便会翻江倒海的沸腾,那破阵的击鼓声,没被无情岁月湮没,此刻,依旧撼动着灵魂。
顾怀南久久不能回神。
只可惜,由来征战地,不见有人还。
顾怀南的心坠了又坠,眸中哀伤无比,失魂落魄的往回走。
镇南王的爵位是追封的,代价是贺家满‘门’血脉。独剩下的这位世子贺靳,也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受尽颠簸,才重返京城。
他是贺靳,他一个人代所有贺家人活着,独自背负这一切,算来也有二十载。他不与朝廷任何一股势力为伍,他的一句话能让皇上收回成命,他手里握着京畿三万‘精’兵,他不会一点武,却能叫三万将士甘心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