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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年不见,身为前国子学五经博士的玉溪公明显老了许多,不仅鬓发半斑,身形也愈发的清癯了,唯一让叶易安感觉安慰的是老师的精神倒还很好,并无丝毫苍老的暮气。
在他面前一张硕大的书案上,层叠放着的依旧都是文字学方面的书籍以及一些明显是取自青铜器上的钟鼎文拓片,书案最显眼处放着的则是当年那枚龟甲兽骨。
十五年了,天下形势都为之大变,唯一不变的是玉溪公对文字学的执着。
目睹此状,叶易安对这个当年别有用心认下的师父油然生出敬仰之心,大千世界,芸芸众生,这样的人实在太少了!
李玉溪见到叶易安明显也很高兴,对他当年不辞而别的事情倒很豁达,只是问了一些别后的情状。
对此叶易安只能瞎编,好在李玉溪是个埋首书斋的,也素不疑人,倒让他没费多大劲就糊弄过去。
说完这些,李玉溪又感慨了一番虚可。只说当年他不辞而别后,虚可老道不知为何也一去不归,言语之间颇有怅怅之意。
眼见闲话的差不多了,叶易安先自袖里乾坤中取出了一叠飞票。李玉溪略一展目见其数额多达万贯之巨,当下全身一震,色变推拒。
叶易安执意要孝敬,李玉溪执意不收,两人你来我往的推让。眼见他如此固执,叶易安心头一动,又从袖中掏出了几样物事,“老师请看”
“咦……你找到了!”
李玉溪一见到叶易安手中的龟甲兽骨,整个人当即站起,惊喜的几乎失了态。
有了这些龟甲兽骨,李玉溪就没再纠缠钱财之事,或许他根本就忘了,甚至连跟叶易安说话都没了此前的兴致。
叶易安见状也就没再多留,跟李玉溪禀明要往客栈行囊中将其余的龟甲兽骨一并取来后,就告辞去了。李玉溪不仅未做挽留,反而迭声催促他快去。
从李玉溪府出来,叶易安随即嘱咐那天机谷弟子回山一趟,一并再叫几个人来就在李府附近赁房住下,务必要确保李府的安全。同时转告陈方卓他要在长安待一段时间,若有什么大事时可到这里报信。
之所以会想到暂留长安固然是因为李玉溪的缘故,同样也因为叶易安感觉在山南东道似乎路已走尽,而长安毕竟是玄都观之所在,似乎在这里就能跟师父距离更近一些,这种很微妙的心理很难解释清楚。
除以上两个原因,还有一个是他不愿多想的,如今在山南的那两个女人,无论是虚月还是言如意,至少短时间之内他是一个都不想见。
那天机谷弟子将要离去时又想到一件事,“校尉既然决定要在长安盘桓一段时间,若有暇时不妨到通济、曲池及附近坊区走走,那里有修行者聚集而成的墟市”
墟乃是乡村地方百姓们交易货物之所在,其实就是不正规的市场。叶易安犹记得十五年前来长安时虚相对他郑而重之的交代,西京分明就是散修界的禁地,什么时候居然都有供散修们交易的市场了。
“今时不同往日了”,那天机谷弟子笑着解释了原委。自魔门南侵以来,原河北道大量散修四散而逃,这其中就有许多到了长安,自潼关被攻破之后又有一大批散修云集而来,前面来的或可还算逃难,至于这后面到的却是为了等着亲眼目睹魔门与玄都观的决战。
初时道门还极力弹压,但随着来的散修越来越多,尤其是潼关被打破之后,道门或许是支应不过来,也或许是害怕这关键时刻逼的太紧散修们一股脑在城里乱起来白白便宜了魔门,遂也就将强硬手段收起来。双方形成新的默契,只要散修们不在城内捣乱,玄都观也就默许了散修们的存在,只是监视却不曾放松过。
因为以上的缘故,最靠近城门,素来鱼龙混杂,实为城内贫民窟所在的通济、曲池两坊就成了散修们较为集中之地,相互交易的墟市也就以古玩交易市场的形式出现了,先时规模还小,慢慢的竟然越做越大起来。
那天机谷弟子介绍完后就走了,叶易安又将一批龟甲兽骨送到李府,见李玉溪连跟他说话的功夫都没有便直接告辞出来。一时无事,索性便闲步往曲池坊行去。
曲池坊与曲江池与芙蓉园相邻,实为长安城内最靠近自然山水的坊区,这里面住着的人可谓是三教九流无所不包,叶易安一路走来还真就在坊尾处找到了那天机谷弟子所言的墟市。
墟市从表面上看与专以古玩交易的鬼市乃至药材市场没什么区别,若非有那天机谷弟子提前说明,乍一进来还真看不出什么异常。
转了一圈没发现什么能让他感兴趣的好东西,叶易安难免失望,但若就此走了又有些不甘,遂就在一处无人问津的摊头前蹲身下来,径直问道:“你若真有什么好东西,不妨拿来我看看”
看住这处摊头的是个脸上遍布黥纹的青年,肤色暗深,人却壮硕的很,细察他容貌,颇似岭南一带的山越人。
彼时人间世中流行纹身,叶易安在长安城中见的也不少,或纹花鸟,或纹楼阁,据说甚至还有人在两臂上纹了“生不惧京兆尹,死不怕阎罗王”招摇过市。尽管如此,但像眼前这人般脸上都遍布黥纹的还真是少。
黥纹青年的脾性看来并不好,闻言懒懒的瞅了叶易安一眼,“好东西只怕你要不起,我可不收钱的”
叶易安闻言一笑,“都是同道中人,我自然知道”
他此话一出,那黥纹青年来了兴致,上身猛然向前一倾,两只瞪大的眼睛像黑豹般盯住叶易安,“你有回龙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