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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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罗刹武功之高,亦在宗师之上,还要压郭萍一筹。当然,只是稍稍占据上风,若是遇到郭萍和十八卫夹击,玉罗刹也是身死命陨的下场。此时,他对郭萍和十八卫的实力,或者说对云惟珎的实力并没有这样深刻的理解,他只是本能的感到的威胁,才千里迢迢的跑到万梅山庄来。

自从西门吹雪能够记事之后,玉罗刹就没有出现在他的面前。旁人很难想象,这么煞费苦心又遮遮掩掩的行为,到底有什么意思,但玉罗刹就是这么坚持的,他不愿意让他的儿子在众人的恭维、奉承中失了上进之心。虽然这样的坚持,在调查到玉天宝藏拙示弱、不知所综、貌似死亡的时候,玉罗刹还是动摇了一下的。

“云惟珎来这里做什么?”玉罗刹负手立在窗边,窗户大开,天色已经暗下来了,下人禀报,西门吹雪依旧立在山坡上,保持着送云惟珎远去的姿势。玉罗刹心里警铃大作,不过两天!不过两天,就让生性冷僻的西门吹雪如此看中重,这个人日后将是个□□烦!

“回教主,云惟珎自称来与教主讨论剑道。他们的谈话都在剑室之内,属下只拿到这份被云惟珎修改过的挑战名单。”橙衣恭敬的把名单递给玉罗刹。

旁的不用橙衣解释,剑室是玉罗刹修的,他很清楚,就是他也不可能在不惊动里面人的情况下偷偷听他们的说话。玉罗刹也不会给剑室这么重要的地方留下“后门”,他怕有人利用这个漏洞,威胁西门吹雪。

玉罗刹接过名单,仔细看了看,笑道:“都说郭萍的武功是云惟珎指点的,本座还不信,如今看来,倒是真的。”一看名单,武者的灵敏就让玉罗刹发现,其实这样的修改对西门吹雪好处更大,云惟珎把玉罗刹想做但不忍心的事情做了。玉罗刹把名单丟给橙衣,冷声道:“敢撺掇阿雪以身犯险,真是……好胆识!”

“教主,可要属下派人击杀。”橙衣道。

“出教二十年,你的脑子都喂狗了吗?击杀?有郭萍在,你能击杀谁,一场闹剧!”玉罗刹不耐烦道。

“属下失言,请教主恕罪!”橙衣砰得一声跪在地上,冷汗淋漓。

“起吧,阿雪回来了,我住外院客房。”玉罗刹吩咐道。想着自己的儿子见一面都不行,还要躲着他,唉,玉罗刹心里简直委屈极了。

西门吹雪一回来,就去了剑室,他是去观察那幅书法的,别人(包括玉罗刹)以为他是去验证剑道的,谁让西门吹雪就是这么一个剑痴呢?

玉罗刹只在万梅山庄停留了一个晚上,听取了橙衣对西门吹雪交往云惟珎的全过程,听到云惟珎那些自述,他总觉得有些隐约朦胧的熟悉,很快他的注意力又转到了西门吹雪和郭萍的谈话内容上,郭萍作为最年轻的宗师,他的感悟,在目前的玉罗刹看来,更有价值。

玉罗刹打算第二天就走,但来都来了,他还是准备像往常一样,远远的看儿子一眼。早上,西门吹雪正在练剑,远远隐在重重梅树之后,周身雾气萦绕,把鲜艳的红袍遮住,和西北烟灰色的天空、梅树黑褐色的枝干融于一体,即使这样远的距离,玉罗刹也能清楚的看到西门吹雪的剑锋。

西门吹雪还在舞剑,来了,来了!熟悉的窥视感又来了,若没有云惟珎的提醒,西门吹雪也只是以为这样无害温和的眼神,是暗中保护的暗卫,但是现在……

西门吹雪气势猛增,长剑一往无前,锋利的剑气割裂前方空气,直指玉罗刹。

事出突然,玉罗刹也吓了一跳,不停后退,退,退,剑锋转瞬既到,但始终在离玉罗刹胸前三寸的地方,这就是境界的差距。虽然西门吹雪已经出其不意了,但玉罗刹仍旧有从容而退的实力。

说时迟那时快,不过呼吸瞬间,玉罗刹就抽身而退,西门吹雪只能看到他不慎散于雾气之外的红袍。

西门吹雪愣愣的看着那截红袍,站在冷风呼啸的梅林中,连剑都忘了回鞘。西门吹雪想了很多,他以前就非常奇怪,自己明明最爱白色,为什么会对这样的大红有熟悉感,陆小凤第一次翻墙跳进万梅山庄的时候,管家想要宰了他的,西门吹雪在初见时也不喜欢陆小凤,是他扬起的红色披风救了他一命。为着那抹大红色,西门吹雪下意识留人了。还有,他终于理解云惟珎看见山坡上的杜鹃为什么是那个表情,就是那样熟悉的红色,浓郁如同鲜血,热烈堪比火焰。

看来他的父亲果然尚在人世,又为什么不现身相见,可有苦衷?管家又是否还可信?西门吹雪想了半天,也没有得出结论。

玉罗刹险些被儿子刺了一剑,但是心情相当的好,坐上回西方魔教总坛的马叉,玉罗刹还自言自语的夸赞道:“阿雪的武功越来越好了。”他隐藏的那么巧妙,眼神又没有攻击性,西门吹雪都能找出来,玉罗刹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个赞,不愧是他的儿子。

这份好心情在三天后接到分坛汇报的时候消失殆尽。

“云惟珎,好一个云惟珎!”玉罗刹啪得一声,把信纸拍在桌案上,桌案在他盛怒之下,被击成碎片。上面写了什么?西门吹雪接受朝职!

玉罗刹气得浑身发抖,以他在西域的势力,西门吹雪若是喜欢权势,就是做一国太子,一国之君,他都嫌委屈了儿子。可是现在,居然接受了朝廷任命,虽然是荣誉职位,虽然不受征召,但是,就是沾染了朝堂。若不是三天前才见过西门吹雪,他都要怀疑他的儿子被掉包了,这还是那个一心侍奉剑道,不理红尘俗世的西门吹雪吗?

当然,最重要的问题是,云惟珎是怎么说服西门吹雪的?他的儿子他清楚,不可能为别人几句话动摇自己的剑心。

玉罗刹举一反三,如果西门吹雪能答应任朝职,那么那天在梅林,事情就没有那么单纯了。不是西门吹雪武功精进,能够发现他了,而是有人提醒了他——毫无疑问云惟珎!

“好,好,好,好一个帝师,好一个一国宰辅,本座倒要会会这位云大人!”玉罗刹气得嘴里直放狠话,他平时的风格都是只说不做,甚至最上说的越好听,手段越是残忍毒辣。玉罗刹如此气急败坏,只能说关心则乱了,毕竟他只有西门吹雪这么一个儿子。

现在玉罗刹最担心的是如果这个一路从寒门爬上来的云惟珎都能查道西门吹雪是他的儿子,那么其他根深蒂固的江湖势力是不是也知道了,那他的儿子还安全吗?朝廷的力量,已经强大到这样的地步了吗?难道他这些年来只是在自欺欺人?想着最近威势甚隆的剑一堂,玉罗刹难得的反思自己,是不是武功精进,当世几无敌手之后,就变得目光短浅,坐进观天了。

玉罗刹在西方魔教气急败坏,远在京城的云惟珎可不知道。自从剑一堂把西门吹雪接受朝职的消息放了出去,万梅山庄也没有反对之后,江湖就炸锅了。人人都在分析这后面的隐情,从十二连环坞到万梅山庄,接连两处江湖一流势力被朝廷收服,这江湖是要从此变天吗?

众多江湖人的目光齐齐投向了京城的云府。云府的牌匾是当今亲笔题字,最是尊贵不过。历来,出任一国宰辅,都要有个对应的爵位,封侯、封伯,总要给个说法,只是云惟珎没有成年,我朝在爵位封赏、承袭上又比较严格,所以一直没有定论。朝廷大臣的眼光,近日也集中在云府,因为,云惟珎马上就要举行冠礼了。

皇帝抱着一堆折子、画卷在小花厅里忙碌,云府的主人却远远的坐在花园边的栏杆上,身体力行的表明了绝不参合的意思。

“元琰,你倒是自己过来看看啊!”皇帝急了,正主在那儿悠闲赏花,他自己倒忙成狗了。

“陛下自己无事忙,还要拉我下水吗?本官堂堂一品大员,公务繁忙,就少陪了。”云惟珎跳下栏杆拱了拱手就要跑。

“回来,回来!”皇帝把他拉到椅子上坐下,道:“就是不选个淑女成婚,爵位封赏的嘉号吉称你总得选一个吧。”

“我的陛下,这些都是礼部的事情,到时候您圈个顺眼的字就行了。”云惟珎简直是服了,要是没事儿记就放他去睡觉吧,在这儿瞎闹什么。

“礼部选上来的那些字,我一个都看不顺眼!”皇帝任性道:“舒老头是和我有仇吧?要不就是嫉妒你,他那个人憎狗嫌的儿子,当年还想和你争天下第一才子之名,哼!”

“陛下,舒浩大人为人清正,不是嫉贤妒能之人。舒楠也是人杰,才子之名当之无愧。”云惟珎一本正经的回道。

“是,是,是,人人都是正人君子,就我小人之心,成了吧。”皇帝猛得把手里的折子往桌上一扔,赌气就要回宫。

“陛下!”云惟珎拉都拉不住,只能无奈的喊了一声:“兄长。”

“哼!”皇帝勉强止住了步伐,还是一脸不高兴。云惟珎示意十八卫严守小花厅,把皇帝按回座椅,亲手给他递了杯茶。

“尝尝这茶水,你最喜欢的蒙顶皇茶。”云惟珎哄道。

“也就一般般吧。”皇帝撇了撇嘴。

“扬子江心水,蒙顶山上茶。我出去一趟,还特意去扬子江江心取水,为你烹茶,原来只是一般啊。”云惟珎做失望状。

“也还可以入口。”皇帝道:“你不是去看你的哥哥了吗?还有心给我取水。”

“谁是我哥哥,我的父母可只有我一个孩子,若要说兄长,先帝待我如子侄,我一直呼为兄长的人,不是你吗?”云惟珎眨了眨眼睛道。

“你还知道啊!我才是你的兄长!西门吹雪算什么东西,一介江湖草莽,就算他是西方魔教的少主又怎么样,朕才是天下之主。你是朕的弟弟,凭什么去受那个窝囊气,你念着玉罗刹好歹养了你几年,也不该对西门吹雪太过优容!”皇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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