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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存折,是无论如何在这边拿不到钱的。
她换了衣服,找到就近的提款机,先取了250镑出来,银行一天最高就给取这么多。
手机响,是房屋中介打来的,她这才想到,还要去签约呢。
可是没有程琦的护照,银行证明,她去有什么用。
唯有接了电话,推了那房子。
马上就要圣诞了,顾西坐在银行门口的台阶上,陡然不知道该去什么地方,她是旅行签证,又不能打工。
程琦不见了,她是等着,还是怎么办?
没有他,这么贵的酒店,一天100镑,顾西也不敢住了,她可以每天取250,然后100付给酒店,那万一哪一天取不出来怎么办,她还得攒点钱,以防万一需要买机票。
顾西去旁边超市买了点面包,心里并不是太悲观。程琦有她的手机号,如果能联系,他一定会找她的。现在她唯一怕的,就是不知道他家里人会不会来找事。
他毕竟年龄在哪儿,他父母要是来了,她就只有听着的份。
想到这里,顾西停在酒店前台,那个五十多岁的绅士范前台正在看着她笑。
很友好。
顾西想了想,走过去,把面包放在柜台上,问人家,“你要吃点面包吗?”
那人笑着摇头,“谢谢——有什么可以帮您的吗?”
“有。”顾西说,“我听人说,英国有地方16岁是可以结婚的,是不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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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进看着他哥,左看,右看。
程琦说,“看什么,到底知不知道为什么我在英国?”
程进说,“我只是在想,为什么你现在在美国?”
程琦皱眉,不愿被人亲近的表情说,“我觉得这事很奇怪,我也不是像被绑架,就先回来了。我明明记得那晚和你还吃了晚餐,为什么睡一觉,我就在英国了?”
程进呆呆地问,“哪一天?”
程琦想了想,“就是你说要装圣诞树的那天。”
程进头向左看,大大的圣诞树正五颜六色的亮着,绚丽华美,他又看向程琦,“哥——哥——那都快三周了。”
程琦眉头皱的更深,“这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你不和我一起?”
程进心里哇凉哇凉的,还有点怕,他警惕地看着程琦。
程琦对上他防备的眼神,烦躁地站起来,“不想说就算了。”他往房间去。
“哥——”程进叫停他,小声问,“顾西呢?”
程琦转头来,看着他问,“什么顾西?”
程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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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琦在屋里走来走去,脚步迟疑而凝重,他觉得自己一定是得了精神分裂之类的病。
刚刚程进的表情已经说明一切。
他在飞机上一直都没有休息,躺在沙发上,他甚至有点不敢睡,生怕一睡,自己就又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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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西提着面包从超市出来,又顺便在提款机取了250,看到机器吐出来钱,她也不数,直接塞进了衣服内口袋。又进了超市,在里面转了二十多分钟,买了一本杂志,确定没人跟踪,才离开。
她一个人在外,什么都要小心。她已经攒了五个250,搬了一个一天50镑的酒店,所以存了快一千,这些钱,够她买机票回国。但现在圣诞机票有点贵,如果平时,只要400就能买到机票。
她这只进不出的日子,着实不好过。
她来的急,也没有带厚衣服,一件大衣得50镑,她裹上大衣,嘟囔说,“如果明天能取出来250,就去买件大衣。——还是算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卡就被停了。”
手机在口袋响起,她的心一跳,连忙钻进旁边的一个红色电话厅里。
“喂——”她拿着电话,有预感般,觉得心都在发抖。
“西西——我!”程琦的声音从对面传来,声带稚嫩,却饱含无奈和焦灼。
顾西千言万语,拿着电话说不出话。
“你现在在哪儿?”程琦问。
“……你在哪儿?”顾西反问他。
那边停了一会,喧闹相拥的情侣从电话亭外面走过,程琦说,“美国。”
风从电话亭下面的缝隙吹进来,令顾西觉得冷的不是脚,而是心。
“是你家人抓你回去的吗?”她问的小心翼翼。
“不是……”程琦说,“你现在住什么地方,地址发给我,我明天就到,见面了再说。你这几天怎么吃饭的?”
顾西说,“我以为你家人把你带走了,怕他们来找我,就搬了家酒店。不过咱们之前的交了钱,我又不舍得,就住完了,现在住在北边三区,这边有很多酒店。”
程琦说,“都是我不好,这事我见面和你解释,还有钱吗?”
“有。”顾西说,“我找到了那天去唐人街,你顺便塞在我交通卡里面的银.行.卡。”
“那就好。”程琦说,“真是……吓死我了。”
顾西拿着手机,抿着嘴,感受着对面,来自程琦的沉默和沉重。她说,“……没有事情可以分开我们。就算你不在,我也会照顾好自己等你回来的。”
程琦不说话,只有压抑的呼吸声从对面传来。
顾西说,“程琦——要不我先回国吧。你这个年龄,根本身不由己。我问过了,就算去到英格兰和威尔士,那里能16岁结婚,可也必须有父母和监护人的同意书。”她的声音慢下来,异常温柔,“没人会同意咱们的。我不想——我们什么都挺过来了,却挺不到你的18岁。”
外面的风越来越大,远处的商场门口,有小童在唱圣诞歌……圣诞灯一闪一闪,闪出,年年都一样美的景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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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琦走出机场,远远看到顾西,他快步走过去,一把把顾西搂到怀里。
顾西把自己的脸埋在他大衣里,低声说,“还好外国人看不出咱们中国人的年龄。”
程琦侧头狠狠吻她的头发,低声说,“对不起……对不起……”
俩人坐地铁回到顾西租住的酒店。
她怕程琦难过,故意今天还搬了一个好的,又在早晨出去买了件大衣,穿的暖暖和和去接他。
可程琦一算她口袋的钱,也猜到大概。
他脱掉大衣,郁闷地说,“咱们有问题了。”
顾西给他倒了杯热水,用他们自己买的烧水壶。
程琦接过杯子,放在一边,拉着顾西说,“我问你,你回到22岁,那么22岁的你,现在在哪儿?”
顾西眨着眼睛,给他一个茫然脸,“我回到过去,我的过去当然是没有了。”
程琦站起来,在屋里焦灼地走了两圈,走到她跟前,顶着一张令顾西无法直视的稚嫩模样问,“那为什么我的16岁还在?”
“什么意思?”顾西抬手,摸着自己心口,她真的不想再承受任何打击了。
程琦说,“记得那天我和你说,话说一半没说完,我死了才发现这事情不对,——以前我没给你说过,我在医生那里,一直有段奇怪的看诊纪录。不知道怎么解释……现在我好像有点懂了。”
顾西坐倒进沙发里,战战兢兢地说,“你别吓我。”
一个这样的孩子,里面是29岁的程琦还行,如果真是16岁,——他们可真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