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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闻九天之上有蛟龙,九幽之下有地府。蛟龙之外又有仙人无数,地府之内却多诸多鬼怪。四宇之内,八方之中,熙熙攘攘之人较之,莫若蝼蚁。然吾曾听闻,造化之内,钟灵之外,能达天意,能究天道者,惟茫茫蝼蚁而已。故大道虽远,若心至坚,何惧天意,何惧大道?”----《拾遗志》
萧原幼时所读之书中,乃有一本叫做《拾遗志》的凡人修仙列传,其中虽有诸多逸事,但是其中所说大道真理,那时却并不知晓。如今相隔虽不过数载,但每每忆起,顿觉那本书中所言,皆是晃晃大道。这万千路途,想来现在所走不过万分之一二,但是已觉艰难,可见修仙一路如登山而行,唯有心志坚定,才能不惧漫漫远路,才能上下求索。他本是极为冷淡的性子,若是放在平时,也不会刻意去想这些道理。只不过这一路而来所遇所闻,都给了他极大的震撼,因此心下也不自觉地想起这些道理。
他这样想着,却觉耳边风声呼啸而过,也不知风岫已经带他们行了多久。这被隐藏的一层,似真是如浩瀚宙宇无边无际。萧原估摸如此怕是三人已经行了万丈之遥,竟还是不见边际。突然,一点亮光从上方亮起,然后宛若谁在那套在天空上的袋子上捅了个空,那亮光却是越来越大,瞬间照亮了四周。待众人有所醒悟终是离了那无尽虚空时,却是已经到了玲珑阁的另一层。
萧原举目四顾,半晌心下恍然想道,原来这才是玲珑阁第二层。这一层楼阁,却与刚才众人所处之地有所不同。却是青石为板,琉璃为壁,耀眼日光透过阁中的那扇小窗,照在这琉璃瓦壁上,却也是金光四射,给人一种肃穆庄严的感觉。一个硕大的黑白两色太极图案,却是绘在一侧墙壁上,光芒四射,随着日光照射缓缓而转。萧原一一查去,这层之内所藏典籍,乃是玄元门中数种**的入门根基。他经过刚才变故,体内灵力本就翻涌不定,况且再加上那一寸光阴,此刻虽是不如起初般如芒刺背。但是那无数金色字体,却还是在他神识中一个个闪现,只搅得他心绪不宁。心下对着这些入门心法竟是提不起半点兴趣。
而且他灵台之中似乎有种声音,模糊却又那么坚定,像是在告诫他,万千仙法莫不殊途同归,不可妄进亦不可多贪。风岫一身修为更是烁古震今,对这些入门级心法自是毫无兴趣。倒是洛诗音却从诸多典籍中,觅得一本叫做《风采录》的书籍,她轻轻扶取上面的灰尘,盯着扉页上的一渠芙蕖花,目不转睛,半晌方小心翼翼放入怀中,显是珍爱非常。除此之外,倒是对一阁典籍视若无睹。倒让萧原觉得,她似是专门为了寻这本《风采录》而入阁的。他心下虽是讶异非常,但是也只是一瞥而过,继而转向风岫说道,“前辈,这玲珑阁看来果如洛师姐所说,乃是玄元门典籍所藏之地。”
风岫却只是举目四顾,沉吟不语,只是神色之中却是又多了几分疑虑。他缓缓望向两人,微微笑道,“看来这层阁内并没有多少有意思的东西啊,如此,我们不妨继续向上而去吧。”他话语刚落,衣袖一震,一股浑厚灵气直击向那琉璃壁上的太极图案。那太极图案受此一撞,旋转速度也是越来越快,那黑白两色到最后竟是融为一体,变成似青似紫的一种颜色。
风岫只是冷眼相观,嘴角上扬,默然将这一切记在心里,只是嘴角边的那丝笑意似是多了几份回忆与嘲弄。随着一声轻微的松动的声音,那太极图案却是从中断裂开来,露出几阶台阶蜿蜒而上。
风岫袖裾轻摆,望了望萧原和洛诗音,率先走了进去。三人依次而上,越往上而去,这阁内灰尘却是越积越多,显然这玲珑阁越往上而去,所到之人越少。到了第五层,却只见偌大阁内,案几之上却只摆着两本**,一本为剑道,一本为幻术。那两本典籍之外,还有一块木片,上面记载着入阁之人名姓。最下方的两个名字却是林海与枯木。除此之外,他们两个名字上方似是还有几多名姓,但是中间却有一个却是被划了几道刻痕,像是被人故意抹去的。只隐隐看出其中有个字,似是草体写就的宣。那两个名字的笔迹,却是迥然不同。一个却是工整力透纸背的楷书,其中流露着一股凛然无畏剑意。另一笔迹则是飘然自若不受约束,随意而就的草书,却透出一股桀骜不驯,自由自在的道法。这层阁内典籍所载**赫然已包含上清和太清境界内的无上**。
萧原望着那木片之上一楷一草的笔迹,心中暗自想道,“也不知这玲珑阁第六层却又是怎样?难道世间典籍竟然还有,记载太清之上境界的?”正这样想着,却见风岫眉目之间已然又凝聚出,那把闪烁着土黄色光芒的巨剑。那巨剑横浮在半空之中,待周身光芒暴涨到三寸左右时,猛然击向那太极图案。和前五层阁门不同,这入第六层的阁门受此撞击,那太极图案却是转速越来越慢,顷刻之间便停止了转动,许久那太极图案中间却是显出,一个长方体的凹痕。那凹痕四壁平整光滑,散发着淡淡的青色光芒。
萧原心中一动,缓缓从怀中掏出那块玉诀,那玉诀却是渐渐飘向空中,直向那太极图案的凹痕上飘去。众人只听咔嚓一声,那玉诀却是整整齐齐地镶嵌在了那凹痕之中,与此同时,那阁门缓缓从中间向两侧,分开而去,露出几阶布满灰尘的石阶。
三人相顾而望,心下都暗自想道,如此终是到了这玲珑阁的第六层,却不知这最后一层却又藏着什么?风岫却是不自觉地多看了那,依然从阁门上的凹痕中脱落下来,飘回萧原手中的泛着碧绿色光芒的玉诀。他心下想道,“清宁,难道这玉诀也和你有关系?”三人都心中怀着万千疑虑,大步迈向阶梯,向玲珑阁六层而去。
三人从那石阶上踏入第六层玲珑阁阁楼的时候,却觉眼前一亮,顿觉万千剑意在阁内横冲直撞,竟是久久不能消去。风岫取了那土黄色巨剑,直直插入那万千剑意之中,萧原和洛诗音才觉周身压力,散了大半。这才环目向四周望去。
这玲珑阁的第六层却甚是简单异常,既没有琉璃瓦壁,也无任何典籍,除却阁中一张几案上凌凌乱乱摆放着几幅卷轴外,竟是别无他物。三人不自觉地走向那阁中唯一的几案。风岫展开其中一副,却见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几个大字,“大道无涯,愿火中取栗”,最右侧却是工工整整地落了个题款,“玄元门弟子苏穆。”萧原只觉得其中舍身之心,竟是要从那卷轴之上跳落下来,心下不自觉地又多了几分敬意。
这时,风岫却又打开了案几上的另外一副卷轴,这幅卷轴之上却是密密麻麻地布满了工整小楷,风岫浏览而来,大意却是,原来当年仙迹突显,顾守真却是首先探听到消息,并发现其间有样东西,却是能左右天道,于是传书苏穆,问他是否敢以身涉险。苏穆下定决心后,于是进入这玲珑阁,写下这临别诀言。
风岫微微摇了摇头,顿觉疑虑更深,“这当年仙迹中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清宁又为何说它能左右天道”,他只觉眼前一层迷雾,那迷雾之中似乎有什么人在,计划着什么。如此思虑许久,竟是丝毫捋不清一丝头绪,反而是更觉心烦意乱。这样想着,却见萧原又从那案几上拿起一副卷轴,那卷轴之上却是一副肖像。那卷轴之上所画之人,虽脸色清冷,但眉宇之间却是多是温柔;目光淡然,脸色恬静。一袭月牙色长袍之下,右手擎着一把仙剑,却正是风岫口中所言清宁和洛诗音口中的顾守真。
风岫望着那幅卷轴,目光一动不动,许久,眼眸之中却是流下两行清泪。他大袖一挥,将那卷轴收入怀中,脚下错步,却是转瞬间从那窗户之中飘了出去,萧原只听到他清朗声音在耳旁响道,“后会有期。”举目而望时,却早已没了他的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