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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不知是什么旧事?”秦夫人怕她脸皮子薄,不好意思询问李恪纳妃的事,过后又自己神伤,所以,她这是打定主意要逼迫她说出来。
江承紫没想到秦夫人打的是这个算盘,只道是秦夫人关心她,便径直说:“实不相瞒,我师从仙者,虽是修习吐纳之术,但亦从师父的水云镜里看人间沧桑。方才二位所言,让我想起看到的那些为国为民的军人,不免心酸,故而神伤。”
她说得平淡,但心里不免起伏。从小她就看着爷爷给士兵家属发抚恤金,或者接见牺牲是士兵家属,而后爷爷关在书房不出来。有一次,她偷偷瞧见了,爷爷在哭。
后来,有战友牺牲,她作为那战友的小领导,也去发过抚恤金,看着战友的妻儿父母,她真是硬生生将泪憋回去。说那些毫无意义的安慰。过后,她哭了许久,想起来就哭。就如今想起来,也是悲伤。
因为那一次,她后来还想:自己没爱上什么人,也没什么人爱上自己,其实也好。以后为自己发抚恤金的战友就不会像自己这样难过。
“为的是军人?”秦叔宝颇为意外。
江承紫点头,说:“无论是哪个年代,即便是太平盛世,都有无数的军人保卫着自己的国家。为着大多数的人的平安喜乐,不惜牺牲个人的梦想与生命,那些人未必会成为名垂青史的英雄。可他们就是一个大写的人,是真正的巨人,他们担得起所有的尊敬与佩服。”
“是。”秦叔宝激动地将手中的茶杯重重按在桌上,泪光盈盈。
“可大将军,你亲自掩埋过自己的战友吗?”江承紫低声问。
“当然。”秦叔宝原本平静的面庞悲怆不已,泪眼看着眼前的孩子,只觉得这不是一个孩子,至少在这一刻,他不觉得这是一个孩子。
“心情如何?”她低声问。
心情!
秦叔宝不想说,只是轻叹一声。
“将军亲自面对过已逝英灵的亲人吗?”江承紫又问。
秦叔宝这一次摇摇头,说:“对于已逝士兵家人的安排不是,不是我的,责任。”
他的“责任”两字落得很轻,带着极大的自责。秦夫人赶忙说:“几乎每一次出征,他都身受重伤。”
江承紫泪光闪烁,解释道:“我并没有责怪将军的意思,我只是说那种感觉真的很难过。”
难道她做过这些事,可她只是个十来岁的女孩啊?
“你,你——”秦叔宝想要问她是否做过这样的事,却又问不出口。因为这实在荒唐。
“我坐在水云镜前,看过。”江承紫云淡风轻地解释,“曾看过一个军中女将军的事。她执行任务回来,亲自为战友送葬,向已逝战友的妻儿父母发抚恤金和荣誉勋章。她强忍着泪,之后,她一个人在河边哭了整个下午。金戈铁马双手染血的女子嚎啕大哭,声音哭得嘶哑,之后的岁月,一个人的时候,她还是时不时,流泪,哭得让人很,很难过。”
秦叔宝夫妇沉默,只是轻叹。
江承紫一开始还云淡风轻,到后来就眼泪簌簌滚落,叙述也有些不顺畅。眼泪簌簌而下,想起前世里那些出生入死的兄弟。
虽然,或者他们也可能如同她这样,魂穿千载。但曾经历过的那些还是记忆犹新,历历在目。
眼泪簌簌而下,她抬手去擦,怎么也止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