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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女将慕晓枫带到配殿的时候,远远只望见一个面相十分恬静端庄的宫装女子阖眉静坐上首。
从那宫装女子举手投足所流露出来的娴静气度,慕晓枫还真极难想像得出,这女子行起事来竟是截然不同的模样。
那宫女将人带到,自然先进去通禀,待李贤妃点头示意,慕晓枫才从门口走进去。
“臣女慕晓枫见过贤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缓步走到殿中央,慕晓枫不卑不亢的依足礼仪朝李贤妃福身行礼。
李贤妃原本阖着眉静坐其中,看起来就似在闭目养神一样。
慕晓枫行礼归行礼,不过她的声音可不能高。
李贤妃纹丝不动,连眼角也没抬一下,仿佛不是在闭目养神,而是真睡着一样。听闻她行礼问安,竟连半点反应也无。
这是给她下马威呢!
慕晓枫立即明白李贤妃的心思,长睫掩映下的眼底,讥讽浅浅流泻而出。
小把戏而已,她耐得住。
她就不信李贤妃将她叫来这里,会舍得一直闭着眼睛跟她耗。
李贤妃看似闭着眼睛养神,实际还是留了一线眼缝不动声色打量慕晓枫。
眼下好了,她纹丝不动,慕晓枫也便一声不吭的半蹲着保持行礼的姿势不变。
瞧见慕晓枫谦和恭顺的模样,她便不禁微微勾了勾唇角,心中不无得意的想:不过一个没见过世面的黄毛丫头而已,瞧吧,在她面前能蹦跶出什么花样来。
还不得老老实实福身行礼,她不叫起来,不得一直难受的蹲着。
相比李贤妃眼缝透出那小许得意,慕晓枫就显得平静多了。这点苦头对于她来说,简直不能算事,她实在没什么值得恼怒或惶恐的。
大概过了一盏茶功夫,李贤妃才茫然的幽幽睁开眼睛,似乎突然才看见慕晓枫在面前福身行礼一样。眼珠一转,立时凌厉怒瞪了旁边的宫女一眼,斥道,“怎么回事,慕大小姐来了也不叫醒本宫?”
那宫女自然只能顺势将错往自己身上揽,呯的跪下去,便战战兢兢求饶道,“娘娘恕罪,是奴婢自作主张,奴婢见娘娘最近过分劳神,难得休憩片刻,实在不忍心……”
说着,她拿眼角觑了下慕晓枫。
按正常情况,慕晓枫就该顺势接话给这个宫女求情,再以示体谅李贤妃辛劳,无波无痕的就将这小事揭过去了。
可慕晓枫偏偏不按常理行事,李贤妃虽然乍然清醒了,也第一时间责备宫女了。
可李贤妃并没有第一时间让她起来,这会她心里没有窝火,只觉得没兴趣如了李贤妃主仆的意。
所以低着头,楞是装出没看见宫女那暗示的眼神一样,仍旧端端正正的保持福身行礼姿势。
没有人接话,宫女怔了怔,李贤妃也愕然的挑了挑眉。
大殿一刹寂静下来。
慕晓枫心下暗笑,才不管这两人面色是不是变得难看,很直接坦率的重复道,“臣女慕晓枫见过贤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这一下,李贤妃可不能再装睡。
旁边也没有其他妃嫔,所以也不能佯装跟别人谈话。
笑脸僵了僵,李贤妃打量了慕晓枫半晌,才不情不愿的拖着声音冷淡道,“慕大小姐平身吧。”
“谢娘娘。”
慕晓枫暗下悄悄活动了一下,才缓缓站起来。李贤妃没有赐座,她只能在殿中孤零零的站着。而李贤妃居中高高在上审视看她,这感觉让慕晓枫觉得,自己就像等待审讯的疑犯一样。
“本宫听说你的字画意外被毁了,”李贤妃笑吟吟看着她,说这话的时候恬静的面容还流露了明显惋惜之色,“真是可惜呀。”
慕晓枫垂首,抿着唇没有答话。
李贤妃也不需要她答话,不过是借题起个由头而已。
“本宫听说了,你的字画不错,若不是意外被毁的话,这会该呈在陛下与皇后面前了。”
李贤妃又感慨一句,才缓缓将这句话说全了。
她相信若慕晓枫是个稍微有点脑子的,这会都该听得懂她的暗示了。
慕晓枫暗下撇了撇嘴角,她确实听懂李贤妃的暗示。不就是替她可惜,可惜失了这么一个可能得拔头筹入帝后青眼的大好机会。
既然是替她惋惜,大概接下来李贤妃该会怜她,而有意给她补偿了。
想到这里,慕晓枫眼底掠过一丝古怪情绪,李贤妃给的补偿她可不能随便拿。
不但是李贤妃给的,就是别人赏的,只要是这宫中主子的,她都不能随便拿。
有时候,表面上看拿的是补偿。实际上,往往就是将自己贱卖的铁证。
幸好,她过来这配殿的路上有准备。更庆幸,她进宫之前就想得更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