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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之薇看着手机微笑,这种笑是从心底里发出来了的。
她动了动手指,写到:【那天的你真的好美,厉绍憬也比想象中的帅……】
【那天你来了?那为什么不进来?我等你了好久,一直在打你的手机,始终也无人听。】
从短信里就能感受到顾妤的急迫,她太想知道谭之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谭之薇对着手机发了片刻的呆,几番犹豫下,还是写到:【我去了,一直站在场外远远的看着你,不方便进去,有仇家……】
顾妤的短信大约过了5分钟后才回复,内容写到:【温肖默么?偿】
看着短信里的这个名字,谭之薇怔住了。
温肖默的名字对于她来说,熟悉又陌生,遥远又刻骨。
这么多年来,她拼命的想忘掉记忆深处那个径长的身影,每每想起,胃里都会忍不住翻江倒海一阵。
她恶心那张苍白又没有血色的脸,她恶心他语气缓慢又阴森森的声调。
有关于他的一切,她提都不想提一下,唯恐避之不及。
温肖默的名字像是她记忆里一个模糊的黑点,时而模糊的像是不存在,时而又清晰的让她恨的痛不欲生。
有多少次她从梦中惊醒,温肖默的那双白的没有血色的手正卡住她的脖子。
多少次,她坐在自己的床上,余惊犹在,她后悔为什么当初没与他同归于尽。
可是,这样的想法也只在某个片刻,某个情绪起落的瞬间出现过。
毕竟,她不是孤身一人,她还有母亲,还要活下去。
谭之薇快速的动着纤细的手指,在屏幕上敲击着短信内容,回复过去。
里面写着:【不是,与他无关。】
谭之薇没有撒谎,的确与温肖默无关。
短信发出去不到一秒,一条银行的提示短信进入,有一笔两万块的数额进账。
谭之薇瞄了一眼,将手机收进手提包内,挺直了背脊后,推开了洗手间的大门。
……
夜幕已经降临。
谭之薇站在会所门前,将电话号码留给了周继海的助理。
做好了这一切以后,她随手拦下路边的一辆出租车。
出租车停在她身前,她拉开车门,轻松的坐了上去。
司机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面带不屑的问道:“小姐,去哪啊?”
那声“小姐”说的格外刺耳,并不像是平常的尊称,语气里倒是有些轻视。
谭之薇没理会司机,语调平静道:“滨河路32号,老年活动中心对面。”
司机懒洋洋的回过头去,一脚油门,车子蹿了出去。
谭之薇从始至终也没有看过司机一眼,兀自坐在后排座位上忙开了。
她从手提包中费力的掏出了一个轻便的折叠双肩包来。
将双肩包展开以后,她抬起手臂,倏地一下,长长的假发被她从头顶拽下,露出一头清爽又有些微微压变了形的短发。
将栗红色的假发三下两下的塞进背包后,又从手提包中拿出一件普通的T恤来,表情自然的套在了头上。
穿好了T恤后,她又拿出了卸妆水,当着目瞪口呆司机的面,将面上的妆容卸的一干二净,最后用湿巾一遍遍的将脸上的残余擦拭干净后,这才长长的吁了一口气出来。
做好了一切后,她将手里所有的东西一起往背包里塞,头也不抬的对着前面的司机说道:“师傅,看人别看表面,我赚的钱和你一样干净的很,没你想的那么不堪。”
司机被谭之薇的一番话说的脸色青白有加,讪讪的笑了两声,问道:“姑娘,对不起了。”
谭之薇无所谓的笑笑:“你也不用跟我道歉,我都习惯了。”
听谭之薇这么说,司机的好奇心被吊了起来,八卦道:“姑娘,我看你现在穿的清清爽爽也挺好的,干嘛非要穿成刚才那样?现在好人不多,尤其是好男人更是不多,不安全……”
男人没有恶意,倒真的像是在提醒。
谭之薇笑了一声,没有回应,目光看向窗外。
……
一家门面不大的菜馆前,谭之薇下了车,背着双肩包走了进去。
菜馆不大,花梨木的牌匾上略微潦草的刻着着“妈妈私厨”的字样。
这家店已经在滨城的小巷子里开了5个年头,没有厨师,也没有服务生,一共只有四张小餐桌摆放在里面,就算是饭点也不会显得特殊忙碌。
在店里就餐的人不多,叫外卖的不少,尤其是针对不远的一栋写字大楼,那里经常加班的年轻白领们,大多都喜欢这家店里的烧鸭粥。
店主是个50上下的女人,叫唐韵,地道的南京人。
谭之薇进店后,放下双肩包便直奔后厨。
水槽里哗啦啦的流水声不断,唐韵身上的围裙被水溅的微微有些湿。
她回过头来朝着谭之薇看了一眼,问道:“说过多少次了?女孩子多喝温水,别那么贪凉。”
谭之薇正仰头喝着一瓶刚从冰箱里取出的纯净水,唐韵话音将落,她的水也已经喝了一半。
放下水瓶,谭之薇挽起袖子,说道:“妈,你歇会儿,我来吧。”
唐韵摇了摇头,面上永远挂着和蔼的笑:“不用了,你工作了一天也累了,去休息吧。还有,以后下了班也不用急着往回跑,晚上叫宵夜的是多,可有老姜一个人送也就够了。你圈子小,多和同事搞好关系,适当也要放松消遣。”
“我知道了,妈。”
谭之薇虽然嘴上应着,可手上的动作不停,该干的活一样也没落下。
谭之薇母女俩生活在这座小城里已经5年,街坊邻居对待她们都十分友好,这归功于谭母唐韵的性格。
唐韵也算名门出身,虽然中年落魄,可涵养一直不错,加之手艺很好,许多的邻居都成了店里的常客,关系也就日渐越好。
浓稠的粥在锅里冒着泡,米粒翻滚,随着过堂的微风轻送,整个小区里都是淡淡的粥香。
谭之薇将剥好的青笋洗净控水,唐韵一边切菜,一边随口问道:“上次那个姓孙的客户谈成了吗?”
谭之薇手上的动作一顿,表情也跟着变了变。
随后,她恢复了常态,笑着说道:“您也知道,那些客户巴不得把下巴都举上天,不急。”
唐韵闻言,也跟着点了点头:“如今生意难做,都不容易,如果不好做就算了吧,女孩子家换份工作,稳稳当当的坐在办公室里吹空调多舒服,整天的往工地里跑,什么时候是个头?”
谭之薇应了一声,敷衍道:“我知道了。”
唐韵转身去看粥的浓稠度,将火势调整了一下。
可她没注意到女儿脸上的细微变化,更注意不到谭之薇心虚的表情。
谭之薇曾经在国外留学时,学的和顾妤是一个专业,建筑。
离开临城后,她一直瞒着唐韵,说自己在一个建筑公司上班,负责设计。
唐韵对此丝毫不怀疑,女儿的能力,在滨城这样小的城市里寻求发展也许不太可能,但找个工作还是不难的。
关掉了火,唐韵朝着外面看了一眼,对着谭之薇说道:“你去看看老姜回来没有?写字大楼那边还有5份外卖要送。”
谭之薇擦干了双手,头也没抬的说道:“我去吧,姜叔一准没回,否则这个时间,他早就站在门口吊他的老京腔嗓子了。”
唐韵笑了笑:“那行,你去吧,让顾客等太久了不好。”
谭之薇将送货的小票接过来看了一眼,手势利落的用餐盒装好后,套上了塑料袋就出了门。
6月的滨城,晚风凉凉,舒服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