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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尚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医生已经一跃成为高薪职业,否则这一个小小的实习大夫怎么能开的起这么炫目拉风的跑车。要不是他穿着白大褂,一双摘了眼镜如同瞎子的近视眼,我还真怀疑自己又碰见了哪个豪门公子。
我穿着病号服,蜷缩在座位上捂着心口,它胡乱的跳动着,几乎要蹦出胸臆。
小明君说:“你这是在东施效颦么?”
我心情很差,而这个时候还和我开玩笑等同于自我找死。
于是我恶狠狠地回答他:“你才东施尿频,你全家都尿频!”
小明君脸色像憋了个响屁没放出来一样,瘪三的很。我想他这辈子可能头一次遇见我这么个说起话来如此不拘小节的姑娘。
“你别生气,我就是看你心情不好,想逗你开心一下。”
“我老公死了,你觉得我能开心的起来么?”
“可你也得为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想想啊,你情绪波动太大,对胎儿影响很不好。”
“我情绪波动么?我告诉你,一个人的情绪要大起大落,大喜大悲,那才叫波动,像我这种大落大悲的,要多平静有多平静!”
“那你冲我吼什么?”
“怕你聋,听不见!”我扯着小明君的耳朵大叫。
“大姐,人死不能复生,你还是节哀顺变吧,毕竟以后一个人还要带孩子……”
“你闭嘴!”
“我知道这些话你不爱听,可为了你的未来,我还是要说……”
“我让你闭嘴,听不见么?”
“闭嘴可以,但我还是得先把话说完……”
“停车!”
这次他倒是听话,“咯吱”一个急刹车,停在了马路边。
“下去!”我冷冷对他道。
“啊?”
“啊什么啊,我让你下去!”
“可,可这是我的车啊!”
“噢,对,那我下去。”
“那你知道葬礼在哪举行么?”
“在哪儿?”
“你要不让我送你,我就不告诉你!”
我彻底头大,心想自己到底是损了哪门子阴德,让我遭遇这么一团甩不掉的鼻涕!
“那你还不快开车!”我一拳垂在车子的前玻璃上,突然想把自己变成一张面巾纸,把这团鼻涕从我身边擦得干干净净,然后扔进那种写着“不可回收”的垃圾桶里。
安黎的葬礼在郊区的别墅里举行,听说是遵从了他最后的遗愿。门口的保安看着我俩一个身着白大褂,脖子上还带着个听诊器,而我一身蓝白格子条纹病号服,脚下一双澡堂子里公用的塑料拖鞋,说死也不让我俩进去。
我没工夫和他们争执,直接绕到了后门,这所别墅是我的,是当初安黎送给我的,难道门口拴两条看门狗,我就真的进不去了么,我手里可是有这里每一道门的钥匙!
“你可真行,这么一会儿你就把钥匙偷来了!”小明君伸着大拇指对我说。
我鄙视了他一眼,懒得去解释。
在我真正走进庄严肃穆,摆满花圈的厅堂之前,心中多少还存着一丝侥幸,我不相信命运真的会如此弄人,我们都是好孩子,这不是好孩子该有的结局。
可是安黎的黑白照片就挂在那里,由不得我不信,尽管音容笑貌,鲜活的一如往昔,但那已经不再有血有肉了。
我死死拽住小明君的衣角,问他:“我还要进去么?”
小明君摇摇头道:“你进去又能怎么样,哭天抹泪还是大闹灵堂?你要死要活的过来,无非就是求一个亲眼所见,如今见也见了,也该死心了吧。”
没想到一向木讷于言的小明君也能说出这样一番直抵人心的话来。是啊,这次也该死心了,希望本来就是用来破碎的,爱情往往也是用来离别的。
只是我没想到,这一场离别会是阴阳两隔,再难相见。
我捂着嘴,尽量让自己不出声,打扰到他的灵魂,只是眼泪不受控制的一滴一滴的砸下来,滚烫滚烫的,砸在我血肉模糊的心脏上,一片焦糊的绝望如同死灰。
我看见安黎静静的躺在透明的棺材里,像是个睡着的孩子,更像是我小时候在漫画书上看到的王子。可惜我从来就不是白雪公主,不是灰姑娘,也不是海的女儿。我们,连真真正正告诉彼此相爱的机会都没有。
爱而不得,求而不能,安黎,你知不知道,你给我这辈子,留下了一个最大的,而且永远也无法弥补的缺憾。
我觉得自己的意志已经开始涣散了,看见的都是他的影子,他在对我说话,可是说什么,我听不清。
我想要问,喉咙里又像是被灌了硫酸,疼的只能发出“呜呜”的咕噜声。我不知道自己是倒在了地上,还是倒在了小明君的怀里,恍惚中觉得安黎一直躲在我看不见的地方,默默地看着我,用那种像落日一样忧伤的眼神,格外的苍茫旷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