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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七微微一笑,款步走到贺兰钦背后,轻声道:“大将军,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贺兰钦听到她的声音,连忙回过头来,用军中之礼抱拳谢道:“说起来,还没谢谢凤七小姐的救命之恩,只是钦有一事不明,凤七小姐又如何知道,我们会在佛堂遇险的?”
凤七也飒然还礼,没有一丝忸怩之态,英姿勃发的脸上露出一轮朝阳般美丽的笑容,“如果我说,那是因为九弟之前得到一人通知,大将军可信?”
“谁?”贺兰钦被她的笑容震得呆了一呆,又很快调整了情绪,问囡。
“裴若尘。”凤七淡淡道。
“裴若尘?!”贺兰钦大惊,不由得看向离贺兰雪不远的凤九,显然想进一步知道真相。
“大将军不用看小九了,九弟对这件事也是百思不得其解。裴若尘现在为天朝尽心尽力,他的妹妹又很快临盆,如果是儿子,极有可能成为天朝的太子,下一届的皇帝,照理说,他没有理由背叛贺兰淳——可是这一次,也是因为他的及时示警,我们才可以提前做好准备,将你们救出来。”凤七说着,略略沉吟:“他到底想干嘛?”
对于这个问题,贺兰钦亦是一脸茫然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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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面,伊人的哽咽终于慢慢停了下来,贺兰雪搂着她,几乎是半抱半扶,终于让她站了起来。
“城里很快就会被戒严了,我们先回客栈,好不好?”贺兰雪低下头,轻声问伊人。
他的声音很轻,他的表情很柔。
“恩。”伊人点点头,将自己的手心放进他的手心里,乖巧地跟着走了几步。
流逐风在旁边犹豫了一会,然后猛地蹦跳到伊人身边,冷不丁地大喊了一句:“小-情-人!”
伊人被吓了一跳,本因为刚才哭泣而变得苍白的脸顿时涌出了一阵潮红,她呆滞地看着流逐风,看着看着,眼睛里不禁写上了‘白痴’两字。
流逐风自然看清了她的无语,也觉得自己的行为相当无趣,不禁讪讪,转头看了看别处,又觉得相当无聊。
“算了,我走了。”他叹了一声,又百无聊赖道。
“好了,走什么走,你不是要陪我去见陆川来个一劳永逸吗?”凤七蕙质兰心,瞟了瞟伊人,又瞟了瞟流逐风,对他的小孩心性觉得异常好笑,她轻声快语,玉珠一般,利落道:“等大家先回客栈后,再一道走吧。”
流逐风这才没有执意离开,只是走远了几步,再次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伊人在旁边看了一会,松开贺兰雪,屁颠屁颠地跑到流逐风的身边,拉拉他的袖子,低声道:“对不起了,其实,你能来,我很高兴。”
好歹也是他乡遇故知啊。
流逐风很拽地‘哼’了声,抬头望天,“我不认识你这个见-色-忘-友的人。”
不过,被伊人拉在手里的袖子,却并没有急着抽开。
“你已经不认识我了啊?”伊人不知道是真傻还是假傻,她怔了片刻,然后松开流逐风,转身道:“那算了。”
说完,她重新回到贺兰雪身边,贺兰雪微微一笑,伸臂揽住伊人的肩膀。
——见伊人对流逐风如此冷淡,他就开心啊开心。
其实,再次见到流逐风,虽然对方帮了自己,贺兰雪还是觉得心中别扭。
谁叫丫的爬了伊人的床!
……
……
……
……
流逐风见自个儿随便说了一句气话,伊人就打退堂鼓了,不由得气结于心,顿住脚步,愠怒道:“凤七,不管你走不走,我要走了!”
“哦,如果你走了,我就立刻派人将借条送到流园,让流园国库出资填上你的大窟窿。”凤七也懒得安抚了,只是不咸不淡地丢下一句话。
流逐风的脸色微微变了变,然后重新拿出一根草,放进嘴里,咬着草根,一言不发地跟在后面。
一笔债务,就让他这样叱咤风云的传奇人物如此服服帖帖,贺兰钦之前对流逐风的满心崇敬,几乎快要全数转移到凤七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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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凤七的事迹,贺兰钦也是有耳闻的,凤家八位兄弟姐妹都是江湖中的翘楚人杰。然而其中最杰出的,便是面前两姐弟了。
凤九是一个谜,十八年的囚禁生活,一朝声名鹊起,乃至与凤庄的种种纠葛,都是世人津津乐道亦
百思不解的。
而凤七的经历则明快很多:最小的妹妹,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却偏偏钟爱经商,十五岁的时候便显露出了惊人的商业奇才,后涉及许多行业和领域,茶叶、丝绸无所不涉,漕运,海运无所不及,没有人都估算出她现在有多少资产,却知道,凤庄每年惊人的开支,对她而言,也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
凤七本人,也是出了名的豪爽大气,没有丝毫商人的斤斤计较,一诺千金,比男儿还爽利。
然而这样的女子,过双十年华已久,却依然没有婚配。
江湖传言:那是因为她在与流逐风的婚礼上,被流逐风当场甩了,因而恼羞成怒,立誓终身不嫁。
当然,这个传言没有分布太广,也鲜少人知道,贺兰钦雄踞天朝军区多年,也是少数几个消息灵通的人之一。
不过今日看凤七与流逐风的相处,亦知谣言不可信。
……
……
……
……
一行人尽量不引人注目地回到客栈,在易剑的追问下,贺兰雪尽量将事情轻描淡写地说了一番,其间贺兰钦一直沉默,待贺兰雪说完,果然,易剑的视线很快挪到了贺兰钦的身上。
贺兰雪本来就是钦犯,虽然又被迫害了一次,却已是虱多不怕痒,可是贺兰钦在此之前,还是天朝赫赫有名的大将军,是最尊贵的二殿下,转眼身败名裂,连名字都在世间除名,那感觉,一定很艰难。
更何况,还有太后的事情……
哪知贺兰钦并没有丝毫自怨自艾,神色舒爽,自嘲地说到:“阿雪,从前是我追捕你,现在我们一齐被追捕了,算起来,这样反倒好一些。”
贺兰雪笑笑,“我却从未想过把二哥当敌人的。”
说完,他的目光再次转到了伊人身上,见伊人身上脏水淋淋,这边的事情也交代得差不多了,贺兰雪于是站了起来,牵着伊人,道:“我先带伊人清洗一下,大家也早点休息吧,京城已非久留之地,我们明早便要离开。”
“王爷……”见贺兰雪转身要走,易剑忍不住唤了声,一脸迟疑地问:“太后的事……”
“太后已逝。”贺兰雪转头,轻声宽慰道:“我不会想不开,放心。”
易剑这才放下心来,可想了一会,又觉得蹊跷了。
为什么王爷脸上的表情可以如此平静?
平静得,好像隐藏了太多风起云涌。
易剑怔怔地看着贺兰雪离开的背影,突然有种预感:从今以后,王爷将会有所不同了,从前的贺兰雪是被动的,只要你不动他,他也懒得应付俗事,而今,那样平静到近乎凛冽的眼神,却是犀利的,是猎豹看见猎物时,蠢蠢欲动的冷静。
念及此,易剑心底莫名地涌出一阵寒意,而视线里的贺兰雪已经与伊人走了出去,去了另一个房间。
留下的众人,流逐风是一刻也呆不住的,伊人离开后不久,他也起身说到处看看,眨眼便没了人影,凤九的注意力则再次被裴若尘送给他的新茶所吸引,兀自坐在桌边摇头晃脑地品茗着,凤七则饶有兴致地凑到贺兰钦旁边,依着椅背问:“大将军,你说炎国荒漠的大良宝驹,如果卖给天朝军队,多少价格合适?”
她果然是一刻不停地想着她的生意。
贺兰钦也没有怠慢,思量了一会,提醒道:“可是贩卖炎国的马匹,罪同通敌,倘若被发现,轻则杖责,重则砍头,从事这项贸易是非常危险的。”
“取敌人之长补自己之短,哪里称得上通敌?”凤七振振有词道:“再说了,总有办法能够不被发现,对不对?”
“当然……负责关卡的守备是我的亲信……”贺兰钦犹豫了一下,抬头看了看凤七,见凤七正笑眯眯地看着他,贺兰钦突然有种明明上当了却心甘情愿受骗的认命感。
“好吧,我帮你疏通疏通。”贺兰钦慨然回答。
凤七的笑容更是灿烂,牙齿也笑得露了出来,白皙整洁,非常耀眼,让贺兰钦眼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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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兰雪与伊人来到另一个房间,而一早吩咐的热水,已经准备好了。
“看你全身脏兮兮的,赶紧洗洗吧。”贺兰雪将伊人拉到木桶边,眨眼一本正经地问:“能不能一起洗?”
他身上还残留着方才火场的痕迹,身上亦是脏兮兮的。
衣襟上的泥土,则是太后坟前新培的新土。
贺兰雪身上,满是火与死亡的味道,而伊人身上,则是臭水沟的味道。
“一起洗吧?”见伊人没有回答,贺兰雪涎着脸又问了一遍。
伊人想了想,然后脱掉外面的衣服,爬进大大的
木桶里,往旁边靠了靠:意思便是,给贺兰雪腾位置。
贺兰雪微微一笑,有条不紊地褪掉自己的衣服,同伊人一样,只留了一件白色的中衣裤,长腿一跨,轻轻巧巧地落在伊人的对面,蹲下身,让温热的洗澡水刚刚淹没他的肩膀。
他们就这样蹲坐在木桶的两头,膝盖对着膝盖,眼睛对着眼睛,安安静静的。
“伊人。”贺兰雪望着她,毫无意义地唤着她的名字。
“恩?”
“伊人。”
“恩?”
“伊人……”第三次话落后,伊人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对面的贺兰雪已经游了过去,上身一倾,伊人只觉白色的温热迎面而来,她已经被他拥进了怀里。
“伊人……”她被紧紧的抱住了,小脸有点无措地倚在他的肩膀上,然而转瞬,便是平静。
伊人也回搂着他。
双手放在他宽阔的背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
“不要难过了。”她轻声说。
即使贺兰雪表现得那么笑语盈盈,可是一天之内经历这许多事情,他一定会难过吧?
阿雪一直是容易被别人所伤的人。不像她。
——他的心是一堵长长的柏林墙,看着铜墙铁壁,其实碰一碰就成碎片。
——她的心则是一块大大的钢化玻璃,看着晶莹剔透、脆弱无暇,其实,是一面淡漠的铜墙铁壁。
……
……
……
……
贺兰雪没有接话,只是静静地搂着她,手臂的力道加深了一分,她几乎要嵌进他的体里。
“阿雪……”伊人心中柔软,仰着小脸,小巴靠在他的肩上,鼻子里满是他好闻的味道。她突然想说点什么来表达一种关切,架构一架能够让他不要独自承担所有情感的桥梁,可是话到嘴边,才知道自己词语匮乏,最后,只能也叫着他的名字。
然后,伊人明白了贺兰雪方才接二连三呼着她的名字的感觉。
他们都在试探着通往对方心灵的方式。
可越是试探着,越发发现,两人即便这样,还不够近,仍然不够近。
想更近一点,他想走进她永远的没心没肺的后面,她想要触摸他柔软得发涩的心。
想呼吸对方血液里吐出的空气。
这种最深层的欲-望让贺兰雪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他觉得焦躁,手臂上的力气一加再加,总是不够。
而伊人的表现略显浅淡些,只是将脸埋在他的颈窝里,心中被什么东西激荡着,找不到出口,她突然开口,重重地咬了下去。
贺兰雪细滑的皮肤上很快出现了一轮清晰的齿印。
而这轮齿印,便像导火线一般,很快将他烧成了灰烬。
他已经忍不住。
“伊人,”修长灵活的手指小心而坚定地探到了伊人的衣襟前,然后一点点,诱-惑般深入,“把你交给我吧。”
“恩。”伊人轻声应了一句。
贺兰雪的指尖有点微微的颤抖,散着热气,兴奋而谨慎。
他的唇缓缓地凑到了她的耳边,然后张开,咬住她小巧如珠玉般的耳珠。
伊人‘咦’了一声,耳边传来阵阵酥麻,如电流一般,丝丝地窜过她全身,这是从未有过的感觉,与上次炎寒吻她,那么不同,伊人有点呆滞,全身浸在温水里,所有的毛孔都是懒洋洋的,所有的感官又全部打开来,她从未这么清晰去感知这个世界的一切触觉、味觉和嗅觉。
她闻到了他发丝的味道,像干燥的草地。
她手下他的皮肤,仿佛活着一般,一股一股,小小地跳动着,好像随时都要冲破她的掌心,雀跃而出。
他的肩膀,他的身体,有种咸咸的味道,那种咸味并不太浓,刚刚好,迎合着她舌尖的味蕾,诱-惑着她想再一次咬着他。
贺兰雪耐着性子,慢慢地啃噬着她的耳珠,辗转,轻柔,好像并不急的样子。
只是他环放在木桶边缘的两只手,却已经捏住了桶沿。
——天知道他必须忍得多辛苦,才能做到一点压力都不给她。
他的身体已经略略移开了一些,两人中间,很快被充盈的温水灌满,只是填不满那陡然来临的空虚。
贺兰雪的唇终于从耳垂,滑过脖子,到了伊人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