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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看沈修仪,头几乎贴着地面低沉道:“小人自知犯下了滔天大罪,请皇上赐小人死罪,只是修仪娘娘被小人设计,才会,才会铤而走险,只求皇上能念在修仪娘娘一直尽心尽力伺候皇上的情分上饶她性命,小人愿受千刀万剐之刑以平息龙颜之怒。”
这话,倒是让常曦给怔了一下,而昭帝面无表情不曾开口。
却见沈修仪猛然抬起头,一双杏眼含着眼泪急道:“皇上,娘娘,不是的,不是他说的这样,是我,是我耐不住宫中的寂寞,是我水性杨花勾引了他,他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侍卫,如果不是我起了勾引他的心思,他怎么能近的了我的身,一切都是我的错,皇上将我千刀万剐也好,挫骨扬灰也罢,只求皇上能饶过他。”
“修仪娘娘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孙成雄低着头微侧过脸,目光坚毅,厉声道,而后收敛目光快速道:“皇上,小人说的都是事实,修仪娘娘只是中了小人的计策,这才让小人得逞,玷污了修仪娘娘的清白,修仪娘娘知道自己有了身孕就六神无主,这才铤而走险给皇上下药,修仪娘娘只是一时糊涂,并没有任何要冒充皇嗣的念头,她只是一时糊涂,请皇上对她从轻发落。”
额,剧情走向有点跟她脑海里的宫斗大戏没照上号,她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而当事人,常曦正襟危坐将目光看向了昭帝,额,神情很是严峻啊,这个绿帽子都扣上了,跪着的两个人还争相讨论这绿帽子给昭帝戴的大小合适不合适,款式是不是最新颖,戴上之后从哪个角度更能衬托出昭帝满身的绿光。
额,她脑海里突然冒出这么一段歌词来:触电般不可思议,像一个奇迹,划过我的生命里,不同于任何意义,你就是绿光,如此的唯一……
“不是不是不是,不是他说的那个样子。”沈修仪摇晃着头,泪水跟着断了线般的飞落而下。
常曦原先以为沈修仪真的是那种不动声色的高手,面带微笑给你丢下一个又一个的圈套,她冷静自持,甚至事发之后也一副任凭处置的冷淡摸样,而现在,她却凄惨的哭起来,哭成了个被生活碾压却无法抗争的苦逼的小女子样。
沈修仪冲着她爬了过来,爬到她脚边,抬起秀丽的容颜泪眼朦胧地看着她:“皇上,皇上,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可这深宫之中我熬不下去了,真的熬不下去了,我觉得自己还不如民间的一名普通女子,什么昭仪娘娘,什么修仪娘娘,不过是一个代号,可这些却成了世间最坚固的锁,一个把人关在宫门里,任青春被吞噬去了的锁呀,我不想当什么修仪娘娘,我只想当个普通人,是我勾引了孙侍卫,我想尝尝普通人爱恨情愁的滋味,我想当一个普通人一样生儿育女,我没有想过让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冒充皇嗣,我只是想把他生下来,我只是想把他生下来。”
沈修仪痛哭失声,她低喊着:“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是我异想天开,是我不安分守己,一切都与孙侍卫无关,他不过是被我蒙蔽了,利用了,所以,皇上,治我的罪,治我的罪。”
常曦瞥见孙侍卫脸色惨白,几次欲张嘴阻止沈修仪,却都被沈修仪极速的语调给挡住了,这两个人在拿命互相保对方呀,真可谓是人间自有真情在吶,没想到这后宫之中还有人谱写了这么一段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可是怎么办,这么大一顶绿帽子在这儿搁着呢,她是无所谓,甚至还有点同情眼前这两个人,说实话,在她心中,自由恋爱是无罪的,未婚先孕是合法的,可昭帝呢?
瞥见昭帝的脸色青黑青黑的,她就知道这几天昭帝的调查心里肯定是有谱了的,要不先前也不会悠闲自在的喝茶,可真在自己眼前上演这么一出了,到底是自己的妃嫔,就是自己不上,也不能让自家的奴才给上了呀,这两位还抢着将给昭帝端端正正戴上绿帽子的事儿往自己身上揽,这场面,能不让昭帝绿吗?
只不过,真把沈修仪和这个孙成雄给千刀万剐了,她就觉得极端不舒服了,棒打鸳鸯已经是极端过分了,这还将一对鸳鸯给弄死,实在天理难容呀!
而且,沈修仪放在后宫里,昭帝自个儿说不定都忘记了,怎么就不能允许人家追求自己的幸福去呀,她是对这个胆大妄为不惧生死的沈修仪很是佩服的,一个古人呢,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想法,还勇敢的去做了,非常值得敬佩。
只不过,她得先安抚昭帝的怒气呀!
常曦正正神色,伸出一根手指挑起沈修仪的下巴,冷漠而又残忍道:“嗯,既然你一心求死,那就让朕割下你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着怎样的异想天开,再挖出你的心瞧瞧是怎样的不安分守己。”
“皇上!”孙成雄失声叫道,他连忙在地上把头磕地“咚咚”作响:“求皇上饶过修仪娘娘一命,小的求皇上。”
“呵呵。”常曦装模作样冷笑了两声,而后眉头狠厉一挑:“求朕,你有什么资格求朕,你拿什么来求朕,拿你的命吗?你的命也是朕的,朕不仅要她的命,也要你的命,朕要当着所有宫妃的面,割下她的脑袋示众十日,挖她的心喂猪喂狗,将她挫骨扬灰。”
常曦说到这里,怒极一般霍然起身,几步走到孙成雄跟前,一脚蹬在孙成雄肩膀上,按照常曦的设想,她这一脚应该干脆利落地将孙成雄蹬翻过来躺地上,只是一上脚,额,纹丝不动。
尼玛,她演戏演到关键时刻,群众演员却如此不配合,奶奶的,一会儿就便当了你!
常曦愤愤然放下脚,怒指孙成雄:“而你,朕不仅要让你上刀山下油锅,还要将你千刀万剐剁成肉泥,不仅是你,还有你的家人你的兄弟姐妹,不论老少,男的全部充军,女的全部去给朕当官妓!”
曦儿啊!
昭帝看着曦儿一副要替他狂出一口恶气的模样,都有点无奈了,照她说的,他岂不是成了一代嗜血暴君了?
他原本冷眼旁观沈修仪跟孙成雄为对方求饶,事实上事情他早就查清楚了,在沈竟未进京做官还在端州老家时,就将独女与邻居孙氏武馆的儿子订了亲,原因就是这孙氏曾经救过沈竟一家人的性命,沈竟感恩,就将自己的独女许配给了孙家。
独女自然是沈修仪,孙家的儿子就是孙成雄,沈修仪与孙成雄可以说是青梅竹马的长大,感情更是日积月累深厚非常,只是沈竟进京做官后,刚好逢他第一次招选秀女入宫,沈竟为了经营自己的官道,就有了悔婚的意思,将沈修仪送进宫来。
孙成雄也是上门提亲时才知道此事,不知道花了多少银钱找了关系混进宫来当了侍卫,这后来,就有点水到渠成了。
说他不怒,那怎么可能,可在他爱上了曦儿之后,就不想再与后宫其他女子拉拉扯扯,甚至想过安排那些妃嫔,他到底是体会到了三千弱水只取一瓢的感觉,虽然还没有一个具体的章程,但沈修仪闹地这么一出,他却是乐见其成,可以顺理成章处置了沈修仪,何乐而不为呢?
去掉一个是一个啊。
曦儿怕是他一怒之下取了沈修仪与孙成雄的性命,这才故意表现出来残暴的姿态,是在刻意告诉他,你是不是要当暴君呀?你是不是准备当暴君呀?
他看着曦儿的表演都有点哭笑不得了,先前心口对沈修仪与孙成雄的怒气跟着就烟消云散了,了解这两个人的事情,又看了这两个人的表现,昭帝已经肯定沈修仪的确不存在将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冒充皇嗣,恐怕这痴情的女子是真的打算为孙成雄生孩子,然后好好养活长大。
昭帝看着曦儿还在努力张牙舞爪吓唬沈修仪与孙成雄,他不由假意上前劝解了:“皇上。”忽忽,他这一声叫的好像有点娇媚,自己被自己的声音搞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昭帝心中麻酥了一下,看曦儿果然停下来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不禁暗笑,还真忍不住逗她了:“依臣妾之间,皇上的处罚都太轻了,冒充皇嗣是什么罪,能有如此计谋,先前又半分风声都不漏,臣妾不信这沈家与孙家没有参与在其中,所以,臣妾以为,对他们两家应该株连九族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