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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阮依依爬到了铁链的另一头。当她解下布绳时,竟有种恍如隔世的块感。
阮依依在主峰的岩石上小坐了会,阳光上,她恢复了体温,大脑也渐渐的可以正常动作。
刚才挂在铁链上,又惊又吓,早就没了力气,怀里藏了几根银枝绿花,是她逃亡时的干粮。真正的逃离了悬崖之后,当双脚踩在主峰的岩石之上,阮依依才觉得,自己是活的。
颜卿下山时,天还雾蒙蒙的,飘着几片雪花,滴下几滴水珠。当阮依依攀到山峰往下看时,已是金光万丈,阳光明媚。这里,一日四季,气候多变,但总体来说还是舒适的。
阮依依记得,每次颜卿下山时,他都是往北边走去。想必,那是下山的捷径。
阮依依站起身来,伸了一个懒腰,原地做了几个热身的动作之后,撒腿往北边跑去。
可是,阮依依刚跑几步,突然觉得脚底刺痛,一低头,才发现,自己没有穿鞋。不过才跑了百米,脚底就被石子划破。但她已经顾不上这么多,只能凭着感觉,一路往下奔去。
阮依依也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当她发现前面雾气越来越浓时,才不得不停了下来。
雾浓得象牛奶,只能看到前方五米左右的路。阮依依渐渐放慢了脚步,探索着往前走。每一步,她都走得很艰辛,因为她的脚底全都被石头划破,每踩下去,都痛得钻心。
没有时间哭,也没有时间去注意脚伤,阮依依咬着牙,尽量捡平滑的地方走。但山路越来越崎岖,到最后,阮依依不得不手脚并用,倒着身体往下走。
佛牙山终年积雪,云雾缭绕,泥土潮湿,又无山路可寻。阮依依硬着头皮在树林里摸索着,脚底汩汩血流,染红苔藓,血的清香夹着淡淡的腥味弥漫在空中,竟将佛牙山的雪狼引来。
阮依依只觉得身边越来越重的杀气,浓雾中,一对对泛着绿幽灵般的眼珠子若隐若现,死死的盯着她,和她那流血不止的脚。
阮依依大骇,她控制不住的颤抖着。
身为二十一世纪的城市女性,她见过的最大型并近距离接触过的动物也就是金毛犬,可是现在,她被五头雪狼包围,尽管它们隐藏在浓雾中看不真切,但阮依依依旧能清晰的感觉到,它们兴奋的鼻息声和嗜血的块感。
白森森的利牙之上,闪着晶莹的唾液,那是动物看到猎物时,最本能的反应,也是它们最直接原始的**。
“嗷呜……”头狼突然发出进攻的号令,阮依依还没看清,就发现自己的前面跳出两头雪狼,嘴里喷着白气,向她扑了过来。
大脑告诉阮依依,要快点跑,可是,她的腿一直在哆嗦,人吓得差点大小便失禁,哪里还有劲逃。她只是本能的别过头去,不敢看自己被狼群分尸的惨状,双臂下意识举起挡在脸前,垂死挣扎。
突然,阮依依觉得腰身一轻,那颜卿横空出现,将她拦腰抱起,夹在腋上,足尖点地,几个腾跃,就飞回到了树上。
阮依依低头看去,五头雪狼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发起进攻,却扑了个空,有两头还撞在一起,躺在地上昏了过去。另外几头似乎嗅到了她的气味,纷纷抬头怒嚎,阮依依明明是居高临下,却还是不寒而栗。
“你……你怎么来了?”害怕之余,阮依依想起颜卿已经下山去了,按理他没有这么快回来。
颜卿见她这个时候还在关心这个问题,冷哼一声没有理她。灵鹊停在树上的枝叉之上,叽叽叫道:“你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佛牙山啊!仙医静修之处,你逃跑,你以为仙医会不知道?”
颜卿瞟了灵鹊一眼,示意他不要多言。灵鹊立刻闭了嘴,飞身下去,立在其中一头雪狼的背上,说道:“你们看清楚,她是仙医的朋友!不是凡人!”
正在怒吼的雪狼停止了嚎叫,认真的看着颜卿,见他点头,这才默默散去。
阮依依崇拜的看着颜卿,原来他不只是会做药,还是百兽之王啊。大概是他把自己整天都关在与世隔绝的山崖上,佛牙山又太大,这些雪狼都不知道她是谁,所以闻到了人味和血的气息,就寻味过来吃人。
早知道颜卿的身份这么管用,自己应该早点打他的招牌。
颜卿见雪狼散去,并没有多逗留,他将阮依依夹在腋下,借着纵横交错的树枝,轻飘飘的,飞回了悬崖。
刚落地,阮依依就看到他以手为刃,转身斩断了铁链。
阮依依不敢激怒他,坐在地上动弹不得。她的脚实在伤得太重,到现在还汩汩流血,根本无法站立起来走路。
颜卿低头看去,见她双脚上满是泥土苔藓,脚底渗满了血,有些伤口已经红肿不堪,痛得她直倒吸冷气。
他一言不发,象拎小鸡似的把她拎了起来,扔到水池边。
阮依依自觉的把脚伸到水流处,冰凉的水淋在脚面上,一阵刺痛。
“唔……”阮依依不敢喊痛,她没逃走还差点被狼生吞活剥,现在被他抓回,只能自认倒霉。
如今铁链已断,她是插翅难飞,如果再惹那颜卿不快,肯定是小命难留。
阮依依主动将脚洗净,用布擦净后,发现脚底伤口还在冒血,不禁觉得奇怪。从脚受伤到现在洗净,中间已有段时间。按照正常情况下,血应该凝固,但现在,这血还一如刚受伤的样子,流个不停。
阮依依有些担忧的瞟了颜卿一眼,只见他已经坐在她的对面,手执银针,将她脚掌抬起,开始帮她挑伤口里面的小石子和残留的脏东西。
“痛!啊,好痛!”阮依依百分百肯定,这颜卿是故意罚她。
他明明有麻药,却不给她麻醉,明明有止血的金创药,却白白看着血流不停也不给她止血。他在一片血污中用银针挑伤口,再好的眼神也会挑错地方,十指连心,脚底也是连着心坎啊!
反正,颜卿还没有把一只脚的伤口清理干净,阮依依已经因为疼痛而昏死过去。
再醒来时,已是第二天中午。阳光洒在窗棂之上,很是明媚。
阮依依的心可一点都不明媚,她的脚已经包扎好,可能是昨天流血过多,她觉得头晕。躺在床上缓了许久才慢慢的回神,半撑起身体往外瞧,隐约看到颜卿的身影。
阮依依试着伸脚下地,马上便是钻心的痛。眼前一黑,重心不稳,她砰的一声摔到地上。
“唔……天杀的!”阮依依低声咒骂着,灵鹊听到声响飞了进来,叽叽喳喳的叫着,大概是在嘲笑她的狼狈样。她伸手要去抓它,却被它飞走。
阮依依看着灵鹊飞去的身影,慢慢的爬了出去。
是的,她没办法走路,只能爬。
颜卿正在忙碌的晒着草药,灵鹊在草药堆里来回挑捡,把他想要的一些重要草药叼出来,放在他手里,再由他安放在另一个固定的位置。他的白袍依旧如新,根本没有昨天沾染血迹的痕迹。
阮依依在门口停下来,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然后慢慢的爬了过去。
颜卿根本没有理会她,阮依依无奈,只能伸手扯他的袍角。
“对不起,昨天是我错了,我不该逃跑……”阮依依小声道歉,她盘算过了,现在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逃不走,吃喝拉撒全在这男人一手之间,万一哪天他不高兴了,随便下种毒药,自己怎么化成一滩水都不知道。
虽然这种穿越她各种讨厌不爽,但在找到自由前,她必须夹着尾巴做人。
颜卿继续整理草药,好象根本没有看到阮依依也没有听到她说的话。灵鹊也假装没有看见她,一心一意的整理着草药。
阮依依咬着牙,忍!说什么都要忍!
“你对我这么好,我还想逃跑,我真不是人!其实这里也不错,每天都是十几度,不冷不热,空气又好,水又清洌,还有灵鹊做伴。人间仙境,我竟然贪图凡间俗物,想跑下山。呜呜呜,我真是有眼不识泰山,我真应该在山上遇到猛虎恶狼,被它们分尸吃掉,弄个死无全尸最最好。”阮依依语无伦次,但说到后面,她莫名心酸,声音也哽咽起来,扯着他袍角的力气也大了许多。
最后,她索性跪着,呜咽哭着,也不说话,只是低头认错,算是态度诚恳,深刻反省。
阮依依昨天失血过多已是体虚,又一整天没吃东西,无法续力。爬出来已经是气喘吁吁,又跪了大半个时辰,早就两眼冒金花,头昏脑胀,只要一闭眼,就能从这悬崖上咕噜咕噜滚下去。
可是,颜卿始终没有理会他。草药收好后,他抬脚就要进竹屋去炼药。
阮依依跪着想跟过去,但跪得太久血气受阻,有心无气。
刚想挪挪腿,却麻得动弹不得。身体已经前倾,最后还是体力不支,倒在地上,又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