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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堂敬慢条斯理的摇头,“此言差矣,我可不是什么只要为了孩子好,便万事好商量。莫孩子姓邓,便是孩子姓祁,又和我王堂敬有多大相干,我么,是做了多年地方官,依理断案而已。”
宁国公被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好你个王堂敬,你这是明打明的告诉我,即便经官动府,也是这么个结果,是不是,
欺负我不懂律法,欺负我口才不好!宁国公怒目瞪着王堂敬,恨不得立即回府,从府里的师爷当中拉个口齿伶俐的过来,跟王堂敬决一雌雄。
宁国公越是怒不可遏,王堂敬越是云淡风轻,两人面对面站着,形成鲜明对比。
院中响起银铃般的笑声,欢快,愉悦,清脆动听。这样的笑声传到耳中,好似三月里的春风扑面而来,令人胸襟为之一爽。
宁国公脸上的愤怒被这春风渐渐抚平,面色温和下来,眼光也不再凶狠。他轻手轻脚走向门口,好像怕吓到谁似的,那高大的身躯,孩子气的行为,看上去很有些不伦不类。
门帘掀起,露出青雀雪白的脸,宁国公蹲□来,冲青雀张开双臂,“妞妞,曾祖父的乖妞妞!”青雀快活的笑着,一头扑到他怀里。
“妞妞啊,在这儿住的惯不惯,吃的好不好?”宁国公一脸慈爱,“又跟张世子出城打猎了吧?骑马要心,跟紧张世子,莫一个人乱跑。”
青雀偎依在他怀里嘻嘻笑,“知道,不乱跑,祜哥哥也不许我乱跑,看的可严实了。”
王堂敬颇为气闷的看着,弄不明白宁国公到底算是个什么人。你他好吧,他糊里糊涂的就想把妞妞不明不白的认回去;他坏吧,他这么个大老粗,对着妞妞竟是温柔似水。
当着青雀的面儿,王堂敬和宁国公都和和气气的,不再剑拔弩张。青雀得意的跟宁国公炫耀,“曾外公教我写字,还教我画画!他写的字可好看了,画出来的鸟跟真的一样呢。”宁国公笑咪咪,“曾外公真了不起!”
宁国公虽是不速之客,却也是客,王堂敬很大方的把青雀让给他,由着他和青雀了半晌话,做了半晌慈爱的曾祖父。
“骨头管的。”王堂敬看着青雀脸上那灿烂明悦的笑容,心中感概。这邓家的孩子就是邓家的孩子,不服不行。
宁国公好像很喜欢青雀,盘桓到申时才告辞。临分别,青雀老气横秋的交代他,“您不许喝酒,不许生气,记不记得?”宁国公眉花眼笑的头,“乖妞妞,曾祖父记得呢。记得呢。”
王堂敬送宁国公出门的时候,忍不住问他,“你若疼爱青雀,怎舍得她沦为地位尴尬的庶女?”
宁国公怫然,“我哪里舍得?我是没办法!再了,不拘嫡女庶女,有我在,邓家谁敢看不起她?”
王堂敬扶额,“你当你能做邓家内宅的主呢,内宅多少你不知道的事!再了,她又不能只呆在邓家,总要出门的。出了门,庶女和嫡女怎能一样?”
“别什么没办法,若真是舍不得,办法多的是!”
宁国公皱了皱眉,一句话没,大踏步走了。
王堂敬回来后,温和问青雀,“妞妞,你很喜欢曾祖父?”你和邓永,看上去蛮亲热。
青雀大人似的叹了口气,“算是吧。”
王堂敬刮刮她的鼻子,取笑道:“妞妞,什么叫算是?”
青雀歪头想了想,脸上泛着迷蒙的笑意,“其实吧,我就盼着我爹我娘都在我身边,一边儿一个,牵着我,看看我笑。”
“要是不能爹和娘都有,那,只有一个也行啊。”
“要是一个也不能有,那,有曾祖父也行啊。”
“曾外祖父也行!”望着王堂敬,笑嘻嘻又添了一句。
王堂敬鼻子酸了酸,俯□子,叹息道:“傻孩子,若是没有我们,你可如何是好。”
青雀声音清清脆脆,“我会打猎,我还会烤鱼!我很能干,能照顾自己!”
王堂敬眼中泪光,“妞妞,你真是祁保山的好外孙女,有志气!”
“那是。”青雀大为得意,挺起胸脯,“我是名将的后代,长大了也是名将!”王堂敬溺爱的笑笑,牵起她的手,带她去了书房,教给她看帝国舆图。妞妞你志向远大,不会看舆图可不成。
宁国公回府之后,把自己关在外院书房想了整整一晚上,总算想明白了。第二天他把长子邓晖叫来,吩咐道:“麒儿和玉儿是先成婚的,自然是玉儿是原配,青雀是嫡长女。如此如此,这般这般,你快办去。”
邓晖心里叫苦不迭,满脸陪笑的答应着,并不敢有二话。我的亲爹啊,您这纯是难为我!去跟我亲娘这个还算了,去跟亲家开口,原配变继室,沈家不得吃了我?
出乎邓晖的意料,沈复先是颇为不悦的发了通火,邓晖连连道歉、再三求情之后,沈复略一沉吟,答应了,“继室便继室,幸好那是个女孩儿,翰哥儿还是长子。”
女孩儿,不过是长大后嫁出去,又不能分家产,又不能继承爵位。这宁国公府,到最后还是邓之翰的。
邓晖大为感动,“亲家,您真是太通情达理了!”沈复谦虚了几句,又抱怨道:“我如今是闲人,闲的都快发霉了。”
沈复自打被北镇抚请了去,大同总兵另委了他人,之后便一直赋闲。他倒是想起复,可是家中财产去了大半,打起来未免有些力不从心,颇有捉襟见肘之感。
邓晖笑道:“彼此至亲,您的事就是邓家的事。放心,我们不能袖手旁观。兵部,都督府,内阁,该疏通的便去疏通,您这般大才若是闲置不用,岂不是暴殄天物?”沈复大喜,谢了又谢,两亲家把酒言欢,尽兴方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