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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两三个时辰不停的求证自己的身份,加上受伤后身体虚弱,我不知不觉间就在颠簸行进的马车中睡着了。当我醒来时,天光已经大亮了。因而,也就看清楚了冉闵的样貌,冉闵有着近丈高晃晃悠悠的高大身躯,浓眉、狮鼻、环眼、虬髯纠结的脸盆也似的面庞,话的声音恍若闷雷,甚至震得耳朵都有些嗡嗡。勉强能欠起身的我喝了一盂临时扎营煮得稀里糊涂的热粟米粥,身上感觉已经有了些力气。
为了以后考虑,也有必要笼络一下现在身边仅有的底牌。因而,我就把王赞请到了车前。国字脸,身高接近八尺一副忠厚的面庞的王赞来到车前后,我衷心的感谢了王赞一路上的保护之德,王赞连连是他应尽的责任。感于苟晞兄弟对苟安悉心的照顾,给了我一副还算不错的躯壳。我也让王赞派人去兖州的高平,给苟晞兄弟(苟纯还活着的情况下)送信,禀报我已经醒过来了。并让去的人转告苟晞:天下大局已经失控,切勿强行为之,事有不谐,还是以保住性命为要。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我的话令王赞倍感惊诧和兴奋地连连称诺,马上就派人前往。可能是由于苟晞斩了我的那个便宜爹,我以前一直对苟晞心怀芥蒂,对苟晞不太待见。现在有了和睦的兆头,身为苟晞第一心腹的王赞当然高兴了。
我现在虽然还虚弱得提不起力气,但感觉这副身板还不错。身高有八尺,细腰扎背的,胸肌臂肌成块儿,虽然还不知道面貌什么样,但长方形的脸庞,感觉也错不了。王赞把怀里揣着的青州大都督大印放到我坐的马车上之后,就去安排人前往兖州高平了。现在同行的侍卫还有近二百人,从昨天下午开始突围到现在,众人均没好好的休息一下。因而,侍卫们虽都骑着马,但也疲累异常。现在已经逃离临淄近二百里,王赞也就下令众人多歇息一会儿。
我感觉自己还能挺得住,就吩咐清秀的丫鬟怜儿下车去冉闵唤来。冉闵人还没到,闷雷似的声音就先到了:“大哥好儿了吧?我大哥应该没事吗。大哥以前龙精虎猛的,那那么容易就翘辫子了。”我望着来到车前的巨大的黑熊一样身躯的冉闵,心里暗暗赞叹:真是熊罴一样的人物!只有这样雄壮的人物,才能作出史上有数的狠辣霸道之事呀!
虽然全身血迹斑斑、衣衫肮脏,但仍掩盖不住神采飞扬本色的冉闵,见我只是盯着他半天不话,就又道:“大哥只看着二弟干嘛?”我轻笑了一声,声音嘶哑的道:“两世为人才知道性命的可贵。大哥是有些想念二弟了,就是想看看二弟。可能以后也就剩下你我兄弟二人一起在这个乱世拼争了!”冉闵大黑脸显现感动之色,旋即就大笑道:“哈、哈,大哥醒过来之后倒学会文人的酸气了!”
继续启程之后,半斜靠在马车内的我,从撩起车帘儿的车厢门中往外看到:一路上残垣断壁比比皆是,土地荒芜人烟稀少,偶尔见到几个衣衫褴褛的百姓,亦都是睁着浑浊无神的双眼,畏畏缩缩的躲避着行进的队伍;让人倍生凄楚悲凉之感。
面对这种荒凉的场景,我心中一阵的酸楚。既然机缘巧合来的了这个夷族肆虐的时代,就要想办法为这个多灾多难的古老民族做些什么,决不能像我的倒霉名字解析开的意思一样:苟且偷生,随意而安。
不过,这个时代的蛮胡势力也太过于强大了!历史的罪人司马家族是根本指望不上了。即使是那个谣传为杂种的琅琊王司马睿,在占据江东以后,除了安逸享乐,就是在内部相互倾轧、相互的内斗,为这个民族所尽的心力寥寥无几。而作为这个时代强悍人物代表的冉闵,在忍辱负重、认贼作父十几年后,虽然有了一次强力的爆发,但也很快在诸胡的通力围剿下冰消瓦解了;也使冉闵变成了几乎可以同霸王项羽相并列的强悍、悲壮的典范,让人想起就不由得唏嘘不已。
想要在这个夷族肆虐的时代立足,并有所作为,就必须要多花心思的筹谋设计,采取云台二十八将之首邓禹当年对付匈奴的策略:挑动诸胡之间的矛盾,让他们相互功捍、相互倾轧;在他们相互彼此消耗得势弱之际从中取利。只有这样,才能使自身在诸胡的夹缝中生存下去,并逐渐的强大起来;进而逐步铲除诸胡。
当然,要想荡尽诸胡、睥睨天下,以现有的这么一儿实力都不够诸胡塞牙缝的。必须尽快的积蓄实力,壮大自身。才能够在诸胡之间朝秦暮楚、合纵连横的游刃有余。积蓄财力、打造一支强悍的铁军是必须的,有着千年知识的我对此还并不太发愁。当我知道要避往东莱时,心里就已经闪现出了一条能够很快聚集起巨大财富的办法,实施起来也并不困难。
现在最需要想办法的,还是怎样能聚集到大量的人才。人才乃是立业之本,没有好的人才作保证,即使有再好的宏伟蓝图,也等于是镜花水月。老一代出类拔萃的人物现在几乎都聚集到了江东,在野的已经是凤毛麟角了。何况对于我这个初生牛犊来,想招揽到那些已经成名的人才也千难万难。何况,一般只知笑傲风月、玩弄文笔的骚人酸客我还看不上眼。
绞尽脑汁的思想起来,现在还未去江东,而在东晋颇有作为的中生代人才,也就只剩下因父亲去世后,在淮泗老家丁忧的祖逖;以及貌似潘安、打着给别人娶媳妇的幌子、却把新娘子抬回自己家的温峤了。祖逖现在肯定是还在老家丁忧,并且距青州也不太远;以祖逖高昂的民族气节,如果我能在青州先行开辟出一片局面,再用大义的言辞加以打动,还是大有招揽到希望的。
另一个以风流倜傥闻名两晋的温峤,不知现在入没入仕并州刺史刘琨的麾下?即使是入仕了,以刘琨只能无蜗居于并北,靠着同鲜卑的酋长相勾连,才能勉强抵御后汉进攻的状况,也是留不住温峤的。以温峤洒脱不羁的个性,只要我近期能开创出一个可观的局面,招揽到温峤也不是不可能。想来想去,还是得首先靠自己现有的力量,尽力的打好基础,才能奢望招揽到人才,再进一步向胡蛮叫板。
东晋初年,有很多的王姓能人独领风骚。乱首王弥就不啦,何况他也没几天活头了,年内就得让石勒给‘咔嚓’了。江东现在的琅琊王司马睿,就是依靠王氏双杰王导和王敦,才开辟出偌大的局面的。不倒翁王导极擅权谋之术,在宗室大族云集的江东,一直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游刃有余;王导的族兄王敦虽然专横跋扈、嫉贤妒能,但军略之才确不容觑。初期的江东,司马睿也就是靠着王敦的超凡的统军能力,加上王导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权谋之术,才稳定住局面,抵御住了石勒等的狂攻,保住了江南半壁。
司马睿也不是一无是处,否则何能在司马氏摇摇欲坠之际,保住了江南半壁?在进入江南之初和称帝之始,司马睿基本是内倚王导,外靠王敦。为了笼络住王氏弟兄,司马睿甚至自降身份的经常同王导同床共枕,借以表示对王导的绝对信任。当时江南就有‘王马共天下’的民间谣传;由于怀疑司马睿的生父是胡人吏牛金,后世文人也戏称为‘王牛共天下’。
而一代胡人霸才的石勒,则更是把左长史王宾(史料上也有记载的是张宾。为了行文方便,阚虓还是采用了王宾。)视为股肱。从王宾进入石勒的决策核心之始,石勒就尊称王斌为‘右侯’而不名。王宾刚开始是担任石勒的右长史,因而石勒一直称其为‘右侯’,以彰显其如何的念旧。就是在石勒称帝之后,也把朝政全权委托给了王宾,对王宾无不言听计从;王宾也为石勒这个胡蛮的霸才竭尽了一生的才智。王宾死后,石勒就如曹操哭奉孝一样,想起来就怨天尤人的大哭一场,痛惜王宾过早的离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