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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一想,寒菲樱之前的潇洒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副被惊吓到的恐惧,慢慢走到最前面的时候,居然脚底一滑,差点摔了一跤,藏在袖中的银票不小心又掉了几张,慌忙去捡,狼狈至极,引起一阵阵低低的哄笑声!
在众目睽睽之下,寒菲樱终于走到了皇上面前,垂着头,双手绞在一起,不知所措,声音低至不可闻,“叩见皇上!”
“抬起头来!”皇上的声音不怒而威!
寒菲樱赛马的时候脸上蒙了不少灰尘,又有汗珠流下,又不让萧天熠擦,而且刚才忙着收钱,没来得及清理,现在成了个大花脸。
皇上看在眼里,有些生气,不由得看了一眼身侧的皇后娘娘,怎么给天熠找了个这样拿不出手的世子妃?
寒菲樱清楚地看到了皇上眼中的不悦,心底暗喜,只要皇上开了金口,自己就可以合情合理地被赶出淮南王府了,真是太好了!
皇上的声音充满一代帝王的威严和震慑,“你可知罪?”
知罪?寒菲樱茫然摇摇头,一脸的无辜,“不知何罪之有?”
什么?皇上脸色愈加阴沉,有好心的公公小声提醒,“世子妃,本朝禁赌,你公然聚众赌博,还不赶快认罪?”
寒菲樱看着那一张张幸灾乐祸的嘴脸,到底有没有天理啊?禁赌?刚才那些王孙公子,世家少爷,哪一个没来下注?现在好了,个个装作正人君子,事不关己,好像刚才争先恐后下注的是别人一样!
不过寒菲樱才不服输,一席话把众人雷得外焦里嫩,“皇上,我不认为我有罪,小赌怡情,也没危害到什么人,有什么错?而且,这样所有人参与的积极性就更高了,也更好彰显龙腾王朝的繁荣昌盛,皇上的英明神武,一举数得啊!”
真是死不悔改,恭维皇上的水平实在太低了,已经有人笑出了声,皇上也连连摇头,他并没有看到寒菲樱策马的英姿,虽然对她赢了赛马很是意外,但聚众赌博的行为,却是不可原谅的,一定要严惩!
前些日子他忙于政务,天熠的婚事也没多问,毕竟是司天监算出来的,而且天熠的身份摆在那里,世子妃虽然出身低了点,但人总不应该差不到那里去,所以这样想着,皇上也就没多问,直接敲定了!
可现在一看,这样庸俗的女人,实在配不上高雅的天熠,天熠是皇族子弟,以前的国之栋梁,绝不能被这样一个女人给埋汰了。
这个寒菲樱,皇上越看越觉得差劲,也愈加觉得对不起天熠,当即下定决心,要为他重新钦定一门婚事, 他总不能让人说他这个皇上薄待功臣,况且,他一直很喜欢天熠这晚辈,对他总有一种超乎其他皇室子弟的亲切。
正要下令将寒菲樱逐出皇室,下狱问罪,忽然听到了萧天熠的声音,“皇上,臣有事相求!”
萧天熠虽然说得恭敬,但并没有常见朝臣对帝王的恭维谄媚之态,他姿态高雅,神色清贵,芝兰玉树一般!
皇上想不到天熠竟然也出来请求,这次一定是和他想到一块去了,这样的世子妃,必须赶出皇家,好好弥补天熠!
而且,今天见到的天熠,神采奕奕,丰神朗朗,皇家子弟,就是残废,那也是皇家的残废,寒家女儿,配不上天熠!
皇上的神色有些微的柔和,“你尽管说,朕一定满足你!”就是天熠不提出来,他这个皇伯父也会提出来!
萧天熠看着眼底有隐隐兴奋光芒的寒菲樱,醇雅的声音如同天外之音沁入她的耳朵,“皇上,世子妃行为不端,臣身为世子,也难脱失教之责,如果要处罚的话,还请皇上连同臣一起处罚!”
什么?什么?在座的人都以为自己耳朵出毛病了,听错了,包括寒菲樱在内的都以为自己听错了,萧天熠会有这么好心?
寒菲樱心底一沉,完了,该死的萧天熠,我苦心等了这么久,才等到一个看得见曙光的机会,你怎么忍心坏我好事,你真是吃木炭长大的,我跟你没完!
太子妃季嫣然眼底一颤,她爱他爱了那么多年,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维护一个女人,还是一个这样的女人,心底有一种浓浓的酸涩翻腾上来,怎么也抑制不住!
季嫣然的心思说不出的复杂,寒菲樱当然配不上萧天熠,大庭广众之下,行为不检,把市井的玩意全部带到了宫中,让人抓住了把柄,但她不宜开口,因为无论她说什么,这个时候都是错!
所以只能默然不语,像她这样出身高贵才情风雅的大家闺秀,对低贱的商家之女有一种天生的优越,但以她的身份,实在没有必要去和寒菲樱计较什么,别人可以肆无忌惮地鄙夷嘲讽寒菲樱,她却不可以,因为她必须谨守太子妃的大家风度,一举手一投足都代表皇家太子妃的荣耀!
季嫣然怎么也想不到他竟然说出了这样的话,此时,忽然有些心痛,这对她是一种狠狠的伤害,她曾经一直以为他对自己是有情的,就如自己对他一样,可他看那个女人眼里的时候,甚至带着淡淡笑意,这副情景,落在季嫣然眼中,多了一抹黯然失落!
人就是这样,明知道不可能,但心里滋生的情感是自己无法控制的,她强压住心头的不适,竭力装作若无其事!
萧天熠的话让所有人都震惊了,连皇上有些许的错愕,皇后娘娘却似乎很喜欢寒菲樱,优雅沉静地开口为寒菲樱求情,“皇上,人孰无过?世子妃出身商贾之家,耳濡目染,学到了些市井玩意,在所难免,但世子妃聪慧伶俐,臣妾相信,只要世子教导得法,假以时日,必能改之,还望皇上网开一面!”
寒菲樱暗暗叫苦,皇后娘娘,我知道你母仪天下,宅心仁厚,但我求你这个时候千万不要做好人,我最大的梦想就是被淮南王府赶出去,远离萧天熠这个危险的男人,求你不要为我说话了,拜托了!
皇上沉思片刻,推测天熠这样说也许是担心别人说他薄情寡幸,有自己这个皇上撑腰,还怕什么?为了打消他的后顾之忧,皇上朗声道:“天熠,不必顾虑,你若有意,朕可当场赐婚!”
寒菲樱在心中暗喜,太好了,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入了淮南王府这么久,一直在伺机寻找名正言顺脱离淮南王府的办法,想不到老天真的开恩了!
皇上金口一开,引起了不小的震动,萧天熠受伤之后,很多人并没有再见过他,对他的俊美绝伦只能停留在以往的印象中,只记得他现在半身不遂。
可今日见到的世子爷,依然龙章凤姿,剑眉星目,有一种令人心悸的俊美,把皇族男子的清雅高贵渲染得淋漓尽致,足以让人忽略他残疾的事实!
今天龙腾王朝最高贵的公子们齐聚,淮南王府世子萧天熠,在一群蟒袍玉带中尤为出色,很多公子也长相不错,但是和萧天熠一比,立即黯然失色。
而且,萧天熠一改以前的沉默,神采飞扬,仿佛还是那个意气风发的战神,三年过去了,他眉间更是多了一种说不出的沉稳和泰然,一种属于王者特有的狂妄和霸气!
现在和以前不一样,有不少千金小姐,甚至暗自期盼能被世子选中,可是,世子说出来的话却让很多人意外,“谢皇上垂爱,只是司天监算过,臣的命格只和世子妃相合!”
这话让寒菲樱听到,有一瞬间的恍惚,俊美无铸的男子在大庭广众之下说着海誓山盟,不管女人动心不动心,感动却是免不了的,寒菲樱也不例外!
不过寒菲樱很快就恢复了清醒,这无利不起早的家伙,莫不是又在打什么主意?
皇后娘娘自然不希望萧天熠可以娶别的名门千金,忙劝道:“还请皇上三思,这桩姻缘是天作之合,当初也是皇上亲口应允的!”
亲口应允?皇上这才回想起来,当时稀里糊涂地金口允诺,实在不好出尔反尔,但又不死心,“难道符合司天监要求的没有其他闺秀?”
皇后娘娘十分为难,却语气又很坚决,“臣妾命户部详查过,的确没有!”
皇上身为九五之尊,自然不会在一棵树上吊死,从来不缺迂回的办法,“既然已经满足了司天监的要求,其他的则无此禁忌,天熠是皇室贵胄,婚事不可草率,不可委屈!”
萧天熠此时却出人意料地坚持,“多谢皇上美意,微臣并无此意!”
寒菲樱还没来得及再次感动,忽然传来一声怒吼,“寒菲樱,你好大的胆子!”
原来是太子,被一左一右两个侍卫搀扶着,脸色苍白,表情痛苦,一瘸一拐地回来了,众人面面相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皇后娘娘一见太子受伤了,满脸焦急,“这是怎么回事?”
季嫣然急忙上前,柔声道:“殿下,你没事吧?”
萧远航怒气冲天,恶狠狠地盯着寒菲樱,“启奏父皇母后,在赛马途中,淮南王府世子妃见比不过儿臣的骑术,居然背地里使诈,在儿臣的马上动手脚,把儿臣掀下马来!”他说到这里,露出极为痛楚的表情!
立即响起一片嘘声,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一个女人可以战胜太子和燕王殿下,成为最终优胜者,原来是动了手脚啊,这样一想,很多人觉得心里平衡了!
而且刚才下注的人都愤愤不平,原来世子妃是出老千才赢的,可有皇上在此,正在追究聚众赌博的事情,他们也不敢讨钱,只能吃这个哑巴亏!
皇上脸色一沉,怒视寒菲樱,真是无法无天,“可有此事?”
寒菲樱表情诚挚,就差赌咒发誓了,“皇上明鉴,绝无此事!”
皇后眼底有深浓怒意,看着自己儿子受伤,做母亲的自然心疼,冷道:“你的意思是太子冤枉你了?”
这宫里个个都是戏子,寒菲樱只能摇头,皇后娘娘刚才还对她诸多维护,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多喜欢自己呢,现在马上就换了一副嘴脸,把自己当成杀父仇人般怒目相向!
寒菲樱忙道:“不敢?太子殿下身份尊贵,就是借我一个胆子,我也不敢去算计太子殿下,至于太子是怎么受伤的,我真的不知道,还请皇上明察!”
本来皇上是要给萧天熠重新赐婚的,现在忽然被这件事给打断了,太子受伤,可不是小事,而且太子言辞凿凿,说是寒菲樱干的,这下寒菲樱惨了,先是聚赌,再是谋害太子,两条罪足以把她活剐了都不够!
萧远航见父皇在犹疑,忙忍痛道:“父皇,历年赛马都是儿臣遥遥领先,向来光明正大,天地可鉴,儿臣一直勤加练习骑术,从不敢有半分懈怠,以免辜负了父皇期望,可万万想不到淮南王府竟然使出这样卑劣的手段,儿臣受伤事小,只是他们欺瞒父皇,绝不可轻饶!”
寒菲樱眼眸一寒,好厉害的萧远航,已经把矛头指向了淮南王府,企图拉淮南王府下水!
季嫣然略带隐忧地看了一眼犹如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萧天熠,然后飞快地移开了视线,不敢多做停留!
在一片质疑声中,萧天熠终于开口了,声音淡定沉稳,“皇上定下每年举办赛马盛会的初衷,就是希望龙腾王朝的大好男儿可以精于骑射,将来才能驰骋沙场,为皇上安定天下,赛场如战场,受伤在所难免!”
此话言之有理,皇上微微颔首,他一直都很喜欢天熠,如果龙腾王朝出的全是些弱不禁风的酒囊饭袋,那也离亡国不远了,这一点,他很明白,男子汉大丈夫,又不是弱不禁风娇滴滴的女人,受点伤在所难免!
可萧远航冷冷一笑,眼中有黑沉沉的冷光,嘲讽道:“这么快就为你的好世子妃说话了,若是正常受伤,本宫自然无话可说,可要是有人在背后使阴招,绝不能轻饶,何况欺君罔上,罪不容诛!”
面对太子的盛怒,萧天熠始终很从容,气势仿佛还在太子之上,压住了咄咄逼人的太子,“疾驰赛马,风驰电掣,摔伤踩伤实在是家常便饭,有谁能证明太子不是自己摔伤的?”
萧远航一愣,这时,皇上身边的公公忙提醒道:“皇上,赛场上还有燕王殿下!”
皇上的脸色越来越沉,“宣!”
“宣燕王殿下觐见!”
燕王萧鹤轩大步上前,“儿臣叩见父皇,母后!”
“免了!”皇后娘娘脸上始终有慈和的笑容,意有所指地问道:“你刚才在赛马的时候,可看见了什么不同寻常的事?”
燕王意识到了什么,却见太子脸色微变,他并没有看见寒菲樱踢太子的马,因为被灰尘挡住了,但太子在寒菲樱的马上做手脚,他却是看得清清楚楚,内心颇不以为然,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连这点气度都没有?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燕王沉默的脸上,现在他是最重要的证人,他的话可以决定到底是谁在说谎,似乎有一种无形的压力在笼罩着他,半晌之后,终于慢声开口,“回父皇母后,儿臣没看到什么不同寻常的事!”
寒菲樱暗中松了一口气,谋害太子的罪名她可不愿意担,这可不是开玩笑,要满门抄斩的!
“真的没有?”皇后娘娘加重了语气,燕王眼里的闪烁犹疑她看得清清楚楚,分明是有事,鼓励道:“你说出来,无论是什么事,自有父皇母后为你主持公道!”
哪知,燕王沉默片刻之后,还是异常坚持,“儿臣的确什么也没看到!”
萧天熠微微笑了,声音微扬,“这么说,太子所言,并没有证人了?”
萧远航口不择言,怒由心生,“本宫的话就是证据,难道本宫一国储君,还会去污蔑她一个小小商女不成?”
“皇儿!”皇后娘娘怒斥道,皇上也在这儿,寒菲樱是她当时为萧天熠选的,皇上本来就不满意,现在这样说,不是愈加让皇上不悦吗?
皇后娘娘看皇儿身上的衣服都划破了,冷道:“来人,扶太子回宫歇息,传太医看治!”
萧远航只得愤愤不平地离开,马场的路线很长,他被从马上摔了下来,过了好一会,才有侍卫跑过来将他扶起来,一撅一拐地回到了这里!
他虽然气愤燕王不为他作证,但他知道他踹寒菲樱的马,被燕王看见了,当着父皇的面,还是有些心虚,只得先行离开,再作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