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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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泽觉得,自从他收下这只松鼠之后,他的生活似乎也随之改变了。比如现在——胖墩墩的小林澜撅着他的小屁.股,一股脑的把手里的榛子松子都往小松鼠跟前堆,那殷勤的模样,哎呦喂,身为哥哥的林泽表示,他心里有点酸了。他都没受过这样的待遇了,忒眼红!

但是小胖墩林澜才不会体谅到哥哥的心思呢,转头看着林泽一张脸上没什么表情的样子,小胖墩有点不开心了,于是把手里的榛子往林泽手里一揣,“哥哥喂。”

喂?喂什么喂!

林泽瞥了一眼小胖墩兴致勃勃的神色,眼睛眨了眨,然后很果断地抬起手,把一大把的榛子吃进了嘴里。唔,这榛子炒得是不错,又香又脆,咬起来还咯嘣响。吃得很开心的林泽又伸了伸手,从已经神情微怔的小胖墩手里拿过一把松子,看了一眼松子壳,林泽有些不开心了,好歹给剥开呀!

而后知后觉好容易才反应过来的小胖墩在看到林泽嫌弃的表情后,“哇”一声咋呼起来,小小胖胖的身子艰难地爬上炕,从林泽手里夺过所剩不多的松子,巴巴地道:“哥哥坏,不能自己吃!”

不能也吃了,哪有什么不能的!

林泽斜睨了林澜一样,那表情要多欠揍有多欠揍。但是小胖墩林澜可不敢动手去揍,只能软趴趴地说:“是给唧唧的。”

这是第二个大问题,这只松鼠送来以后,沈湛也没提到松鼠叫什么名字,林泽想着毕竟也就是自己的宠物了吧,这名字好歹也得起个拉风一点的。日后带出去,总比叫出什么“旺财,去!”要好听一些吧。谁知道,他这里还没想好叫什么名字呢,那边小胖墩就自作主张起来,直接用了最简单的两个字——“唧唧”。

林泽按了按跳个不停的眼睛,正要说话时,就发现某只又开始干坏事了!

“给我下去!”

“唧唧,唧唧,唧唧!”摇晃着大尾巴的某只松鼠完全无视了林泽的示威,反而更加不客气地撅着小屁股就开始吭哧吭哧了。

“啊呀,唧唧拉臭臭了!”小胖墩也不理会一边林泽黑成锅底一样的脸色,兀自睁大了眼睛专心致志地开始观察起松鼠拉臭臭的样子,不时地还要评论上两句。

“哎,这样拉臭臭的姿势不好,会把脚弄脏的!”

鬼知道松鼠的脚在哪里!

“啊呀,唧唧拉的臭臭好奇怪,怎么一颗一颗的?”

难道还要这货拉出一坨一坨的你才满意吗?!

“哥哥,哥哥!下次咱们给唧唧换一条被子吧,你看这被子一点都不衬唧唧的毛色。”

谁还会关注一只松鼠该配什么颜色的被子啊,真是闲的……等等,被子?!

一语惊醒梦中人,林泽瞪着眼睛颤着手指指着拉着臭臭的某只,“你这个浑球,又在我被子上拉屎!”说着,就要去拽那只松鼠,谁知那松鼠机灵得很,没等林泽来拽它,它已经抬高了屁.股,在林泽欠身过来拽它时,漂亮的大尾巴蓬蓬地甩了甩,那姿势真是……帅气得让林泽咬牙切齿。不过更过份的是,这货蹿到一边去之后,还不忘用拉完臭臭的某个地方在林泽清爽的被面上蹭上一蹭……太无耻了!

“啊呀,哥哥,你别吓着唧唧。”标准的爱护小动物协会终身会员的林澜不干了,胖胖的小手一抱,就把小松鼠抱进了怀里,乌溜溜的眼睛还眨巴眨巴地看着林泽,“哥哥这样是不对的,要爱护唧唧。”

“唧唧,唧唧,唧唧!”就像是在附和林澜的话一样,小松鼠也“唧唧”地叫起来,那神态活像是在说,“就是,就是,学着点!”

于是在林泽越发惆怅的目光里,小胖墩林澜抱着小松鼠走远了,剩下林泽默默地瞅着被面上的那一颗颗……屎,发起了呆。

幸好还有人肯收拾。在白果收拾被子的时候,林泽感叹了一声,然后又回到了他目前面临的第一大问题上。自从有了那只松鼠之后,他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地位,似乎的确是在不断地下降,没错!

“大爷,您还气唧唧呐?”青梅进来时,就见林泽没精打采地趴在桌上,一张脸上满是失落,想了想,许是二爷又来找小松鼠玩了罢。便轻笑道:“二爷正是活泼爱玩爱闹的年纪,每日里虽也看书习字,到底小孩子心性未除,好歹如今有唧唧陪着,倒好很多呢。”

林泽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他是穿越重生一遍,心性自然和别人不同,少年老成也很正常。黛玉小小年纪聪慧异常,大约也是因着她乃绛珠仙子转世之故。可林澜却不一样,他虎头虎脑,又天真可爱,倒和一般三岁孩童无异,又最是烂漫的性子,他和黛玉都不愿意拘着他。现下虽也读书了,可每每想要淘气时,家里却没有个同龄的人陪他,自然寂寞可知。如今有松鼠陪他玩耍,也算是聊解乏闷罢。

这么想着,林泽也便坐直了身子,只笑道:“青梅姐姐这话说的倒似我在和唧唧吃醋了,哎,我只是玩笑一回,再没有认真生气的话。”

说得青梅笑了笑,也就不再提了。

正说话间,就听得白芍和白术打了帘子进来,只道:“太太那里摆饭了,要大爷去用饭呢。”林泽便换了一身衣裳,外头裹了一件披风,便带了青梅和白果往贾敏院子里去了。

才进院门,就听得里头阵阵笑声,林泽不觉也柔和了脸上的神色,就见红杏站在门口迎了下来,又笑道:“大爷才来了,姑娘和二爷早到了,正陪着太太说笑呢。”又忙打起帘子,往里面禀道:“老爷,太太,大爷来了。”

林泽这才看见,原来林如海也在这里用饭,黛玉和林澜听见林泽来了,便也站起身过来拉他。林泽只笑道:“且别急我,我还未给老爷太太请安呢。”

便又上来请安,贾敏只笑道:“你这孩子,不过是我让你们过来吃个饭罢了,如何这样多的礼数,反而生分了。”又对绿柔道:“快把那手炉子给大爷暖上,看这天冷的,没得白冻坏了。”说罢,只把林泽拉近身边,一面拿手去暖林泽的脸颊,一面笑了。

林如海在旁边也笑道:“夫人这话说的很是,自家的孩子,如何还要这样生分的。”便又对林泽道:“日后可不许这样的。”

林泽听了,心里只纳罕道:我素日里一直如此,怎得今日却挑了这话来说。只是看着林如海和贾敏脸上含笑,满面慈和,便也不好推说,只道:“儿子省的了。”

一时几人落座,黛玉坐在贾敏身侧,林泽坐在林如海下首,林澜却坐在了黛玉和林泽中间。便抚掌笑道:“哥哥姐姐都在我旁边啦,我这里最好。”说得大家均笑了。

饭毕,林如海携了林泽要往书房去,贾敏却道:“老爷日日考校功课,难不成别处都不成,非要去书房么?”又道:“天气不比往常,我虽不至于溺爱孩子,使得他性子娇弱。可这样的天时,比之往年不知道冷了多少去,独老爷还要把泽儿往书房那里带,路上倘或冻着了,岂不是得不偿失呢?”

林泽便过来伏在贾敏身边笑道:“多谢太太心疼我,只是老爷考校功课,在书房里原是惯用的地方。在别处倒不曾有呢。太太心疼我,我自不敢推辞,只是到书房里才多远的路,哪里就能冻着我呢。”

黛玉也笑道:“瞧你,满嘴里说的话单单让人心里不快活呢。太太心疼你了,你却又不受着,怎么有这样的道理来?”

林如海便道:“便在夫人这里也使得。”说着,就要坐下来,只林澜却又跳出来说不依。众人问他何故,却听得林澜脆生生道:“我还从未去过老爷的书房呢,怎么只叫哥哥去过了,却不让我去呢?”

贾敏和黛玉都掌不住笑了,只说:“瞧澜哥儿,这是在吃哥哥的味儿了!小小的年纪,何故说出这样多的话来!”一面说着,一面便笑在了一处。

林澜话一说完,就见姐姐和太太都笑得这样,心里正奇怪呢。转头去看老爷,只见老爷满脸含笑,又去看哥哥,就见林泽早已经蹲下.身来,拉着他的小手道:“澜儿年纪小,我像澜儿这样大的时候,也不曾去过书房呢。”

这话说的实在不假。想当年林泽三岁的时候,虽然天资聪颖,又有林如海启蒙,到底那时家中已经来了一位博采天下之长的沈愈坐馆,便再没有要林如海亲自教导的话说。故而,林泽也是到了五岁以后,才去林如海那里说话,平日里却从不曾踏足书房的。

林澜听了林泽这话,再开心不过的,便一径要求道:“老爷,只让澜儿去一回罢,就一回!”众人都被他这样撒娇的样子给逗笑了,连黛玉都帮着说:“老爷就让澜儿去一次罢,左不过了了他一桩心思。若不然,他往后可没心思在自己屋里看书啦。”

林如海便点头应允了,贾敏见他们父子三人兴致正好,忙吩咐下去要人拿了厚厚的大氅来。林澜听见了,便挨在贾敏身边问:“太太,我有披风呢,怎么又拿大氅来?”

贾敏便低头去瞧他,见他乌溜溜的一双眼睛半仰着看自己,只笑道:“你不知道,从这里去老爷书房,还要过一个夹道一个回廊并一个月门,那里尽是过门风,两边又空落落的。如今是腊月天气,朔风凛凛,侵肌裂骨岂不是要冻坏了你们。”

林澜听了,不觉缩了缩肩膀,光听着贾敏这样说,便觉得十分冷了。再看看林泽面色如常,心想哥哥也不怕,我也不怕。便道:“我要去,和哥哥一起去。”

贾敏也不再留他们,只等丫鬟拿了大氅过来,给林泽和林澜一一系好了才让他们离开。回身便对黛玉道:“好玉儿,和我来查看账簿。”这边黛玉乖巧地应了,陪在母亲身边一起看账不提,倒是那边林澜和林泽跟在林如海身后往书房去,又生了变故。

只说林泽一行人才走到夹道里,林澜便缩着身子挨在林泽身侧,一张小脸冻得生疼却又强忍着不肯开口。倒是林泽瞧见了,便把自己的手炉悄悄地往林澜怀里一送,见林澜小脸惨白,心中也大为心疼,只低声道:“咱们走快些,就过去了。先忍着点,待到了书房便喝一口滚滚的茶下去,也就不冷了。”

林澜听了,忙忙点头。

前面林如海自然也听到林泽的话,脚下步伐不觉也快了些。谁知,一行人走过回廊的时候,林澜不知怎么地脚下一打滑,整个人都往外倒去。那回廊上因有些老旧了,今日正要翻修,其中更有几处阑干早拆了下来,只等天气回暖一些动工呢。平日里,林泽和林如海虽也从这里走过,到底不曾并排,又都是脚下小心的。哪知今日林澜因嫌冷,要和林泽并排走在一处,脚下一滑整个人都往廊下倒去。

林泽眼尖瞅见,急忙伸手去拉,哪里拉得住。

林澜一件厚重的大氅罩在身上本就重得很,林泽和林澜一样,也穿了一件大氅在身上。现下探身去拉林澜,再拉不住的,脚下又难以顾忌着,一个力道没收住,竟是二人都往廊下倒去。待其余众人反应过来,都吓得几乎死去。林如海更是脸色惨白,慌忙探身就要下去,却被人拦住了。

那回廊下本是一处清潭,春日融冰时,水声潺潺,在廊下随意一坐一下午的时光也容易打发,假山嶙峋又有奇花异草再美不过的。可现下腊月天气,廊下的清潭早结了一层冰面,人从廊上坠下去,跌在冰面上就算不死怕也要去了半条命。

林泽在坠落的瞬间,早看清了廊下的情景,手上一个用力便把林泽反抱在自己身上。这动作虽大,做起了不过一瞬的时间,等到他二人坠在冰层上时,独林泽后面狠狠地砸在了冰面上,林澜还能支撑在林泽胸口上。

见廊上喧嚣嘈杂,林泽自知是有人要下来拉他们上去的,便也顾不得后背上的疼痛,只温声对胸前脸色惨白的林澜道:“澜儿莫怕,老爷定会让人下来拉我们上去的。”正说着,却听得身后一声冰面迸裂的声音,林泽神色一僵,就觉得身后的衣裳已经浸湿,忙大吼道:“澜儿快跑!”

“噗通——”

林如海目眦欲裂地看着冰面上忽然裂开的大口子,林泽和林澜就那样坠进了潭水中,几乎吓死过去!只忙对身边的小厮喊道:“快去救人!”

待得林泽和林澜被救上来时,二人身上衣服尽湿,脸色惨白,半点血色都无。若不是还有微弱呼吸,林如海都不敢想象!命人速速地抱着二人往最近的院子去了,正是林泽的屋子。幸而林泽屋内的丫鬟一直点着薰笼,还算是暖和。

饶是如此,也把几个丫鬟吓得半死。白果和青梅还算镇定,一个上来服侍着林泽换衣裳,一个上来服侍着林澜换衣裳。白芍和白术吓得眼泪都掉了下来,还是青梅一声怒喝,才叫她们收了眼泪,忙出去烧热水的烧热水,炖姜汁的炖姜汁。

不多时,便有人拿了林如海的帖子请了大夫过来。这大夫是扬州城里顶好的,此番一来,林如海也顾不得其他,只害怕稍迟一步自己的儿子便都去了。待得大夫来了,也顾不得避忌,只拿屏风略微一挡,叫丫鬟们在外面回避一二,仍让白果和青梅在内间服侍。

那大夫上来把了脉,便叹道:“二位公子是寒气攻心了,怕难根治的很。”

林如海忙问可有法子,那大夫只说:“勉力一治或许可行,倒是来的及时。”说着,就到外面来拿了纸墨写下方子。林如海正要细问,却听得屋外传来一声声的请安声,一抬头,就见贾敏双眼通红,跌跌撞撞地跑进来。

“老爷,老爷!泽哥儿和澜哥儿如何了?”也不等林如海回答,便忙环顾四下,见无一人答话,不由哭道:“我的泽哥儿、澜哥儿!”

林如海忙扶着贾敏的肩头道:“夫人万不可如此,他二人正在内室歇着,夫人这样岂不是要他们不安心么。再有,大夫也说来的及时,必无碍的。”说着,便目露祈求之意看向大夫,那大夫也是极识趣的,便也颔首道“的确如此”。

贾敏方略放下心来,便往室内去看林泽和林澜,才一瞧见二人惨白如纸的脸色,登时泪意翻涌,只哭道:“如何就出了这样的事,叫我的泽哥儿和澜哥儿吃了这么大的苦头。”见青梅和白果也红着眼睛服侍,便道:“你们好生服侍着,别叫他们再有哪里受罪。”

青梅和白果忙点头应是,贾敏又陪在一边看了好一会儿,听着外面的声音渐歇了,才转过屏风出去,就见林如海坐在桌边,脸上神色憔悴非常,便强忍了泪意道:“老爷好歹顾及自己身子,也别太劳累了。”

林如海只低叹一声,“如何能够呢。”听得贾敏又要落泪,夫妻二人坐在一处,心上有如火烧油煎,十分难熬。不觉一夜过去,林泽和林澜虽吃了药,却仍不见苏醒,贾敏心里焦急非常,日日垂泪不止,纵林如海来劝,也不肯走。

这样两三天,不等林泽和林澜好转,反而贾敏病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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