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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炎以丹入道,如今修为已经处于王阶初期巅峰,然而道境也只不过刚迈入六阶,两者之间隔了整整一阶的差距。
道境在修者修行初期,并无太大的意义。然而一旦步入灵境,就会凸显出无比的重要性。尤其对于炼丹师而言,即便修为再如何强大,道境跟不上,也无法炼制出高阶丹药。
王辰颠道心入极,经历生死的洗练之后,道境直逼圣阶。
不过,唐炎明白,若是换作其他人,想要道境入圣,哪怕水磨工夫磨上个十年八载,也就水到渠成了。但放在王辰颠身上,却不没有那般简单。
他的执念太过深重,几乎不可能消解。一日摆脱不了,他的道心就要受到羁绊,无法超脱物外,得证自在。
这一点,唐炎相信王辰颠不可能不明白。只不过,在圣道和亲情之间,他选择了后者。
抬头,王辰颠遥望远方,漆黑的眸子怔然出神。
悲郁的情绪,化作实质的波动,从他身上弥漫开来,所过之处,虚空生出凋敝气意,就连涌动的魔气都迅速萎缩,然后溃灭开来。
地面上,三人彼此看了一眼,默契地没有开口。
过了许久,高天之上,王辰颠发出一声轻叹:
“哎!”
叹声起,天地生哀,王辰颠面皮颤动,嘴唇艰难地抬起,声音沉痛道:“诸位,出来吧!”
话音落下,一簇簇黑色的巽风,从王辰颠体内呼啸而出,冲入石壁上的那些石洞中,转眼便卷着一道道身影飞出。
千百身骨,除了七名魔血武者外,其他大多数都是干瘪的黑色尸身,还有一些,则是只有零碎的骨骸。
那是昔日葬身于谷的人族武者,他们与魔厮杀,陨落于此,无法入土为安,血肉终年被魔气腐蚀,化为魔尸。
过去,曾有许多家族派遣族人入谷,收敛先人尸骨落叶归根。但因为葬魔谷的特殊环境,一直收效甚微,那些家族渐渐也放弃了寻回的念头。
只是,任谁都无法想到,药天君为了一己之私,不但残害了那么多武者,将他们弄进谷中污秽成魔人炼取魔血,而且连战死于此的先人遗骸都不放过。
这般行径,已经超出作为人的底限了!
看着那一具具尸骨,唐炎出离了愤怒,双目充血通红,胸腔中更是杀意如炽。
转头,唐炎看到苏如烟也是眉目憎然,就连烈罡都是呼吸粗重,双拳攥得紧紧地,面目狰狞。
半空中,王辰颠身影踉跄,勉强站住,咬紧牙关,大手一挥,长喝出声:
“开!”
一字为令,化作圣道伦音,结成一枚黑色的法印,迎风见长,转眼飞临镇魔山上方数丈高处,爆发出磅礴的圣道力量,冲刷起了山壁。
污浊的黑色,从山壁上被濯洗落下,露出金色的山体,透发出慈悲、圣洁的气息。
“嗡嘛咪叭哄……”
冥冥之中响起浩大的诵经禅音,落入耳中,众人只觉内心被一股神异的力量抚平,变得祥和、安宁,就连唐炎都被淡化了愤怒和杀意,气息恢复了平静。
很快,镇魔山褪尽黑色,绽发出灿烂却不夺目的金光,笼罩了这片地域。
自冥冥而来的诵经声也变得越发清晰,过耳后仍留有余韵,绕神不绝。
“这是度人经。”
苏如烟识海,佛灵面容肃穆,道出那经声的来历。
另一边,唐炎也察觉到经声的不凡,顽骨开始有规律的颤动,似乎是在应和。
与此同时,一枚枚金色的字符,在他顽骨上凸起。唐炎灵识扫了一眼,发现那并非浮屠所传的洗髓经,但论气韵却足以与洗髓经一争高低。
“难道这是另一部真经?”
唐炎生出明悟,连忙记下那些经文金符,稍加揣度后,大概明白了这部真经的作用,是用来超度亡魂的。
当即,唐炎以元力唤动顽骨中的佛性,开始诵念度人经。
“善哉。”
苏如烟识海,佛灵宣出一声佛号,也开始诵念起来。
二人经声勾连冥冥,镇魔山上金光徒然大作,普照大地。旋即那金山变得通透,显露出山体内部的景象。
一口口石洞,连通着山体内部的一座魔湖。而在湖底,数不清的灵印散落在地。
那些灵印,便是当初被药天君抓来谷中炼掉的武者遗落的。每一块,都曾经是一个鲜活的生命。
透过山壁,四人看到那些灵印的瞬间,都是猛地失了神。
唐炎口中诵经声戛然而止,呆若木鸡地望着那里,一瞬间好像明白过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