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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又没行过拜师礼,算哪门子徒弟?你说你是白师叔的徒弟,那你为何没修为?”道士不屑道,“真当我们太上宗是外面的店铺,任你来去自如?”天下任何人都能修行,但不是人人都能修炼有成的,世间向来都是先有付出再有得到,除了邪派法门谁能不劳而获?就是邪派法门,也是损了自身功德福报,毁了来世得来的。
“我——”颜孺人哑口无言。
“白师叔临走前可曾让你节欲清心,还劝诫你不要贪恋世间繁华和男女情爱?”道士冷然问。
颜孺人樱唇微翕,不知该如何应答。
“你既然迷恋软红香土,就不必来宗门清静之地,宗门是给一心清修的人住的,不是常人玩闹之地。”道士淡声说,宗门会收下杨慈是因为她向道之心虔诚,哪怕今世不能问鼎大道,还能修个来世功德,颜氏女这种心思不定的人收入门中也是浪费资源。
颜孺人又羞又急,半晌后她又拉着杨慈衣袖苦苦哀求,“王妃,奴知您向来大度,奴只求您能看在我家孩儿也是晋王血骨的份上救救我们!”
杨慈讶然问:“王府虽没了以往的煊赫,却也衣食无忧,何须我来救?”皇家现在已经是摆设了,各地诸侯王勾心斗角尚来不及,哪有什么闲心来处置晋王?再说师傅也没有收回赐给颜氏的储物袋,光凭储物袋中的丹药、宝物就足够颜孺人和孩子一生无忧了。
颜孺人尖声道:“你只顾自己享受,就不管夫君儿女死活了吗?”
杨慈拉回自己衣袖正色说:“颜孺人慎言,我同晋王已和离,他不是我夫君,再说清修也不是享受。”
“什么和离!皇家何来和离!分明就是你贪恋荣华!”颜孺人讥讽道,在东都时杨慈就不在府上了,显然当时就已经巴结上了太上宗,他们在京城受苦,她却在宗门享福,“天下居然有你如此狠心的母亲,居然弃夫君和儿女不顾,你可对得起他们!”
杨慈见她如此不堪的作态,欲言而止,最后轻叹一声,“随你。”难怪秦师伯会告诫自己,无论在任何时候都不能放弃对实力的追求,她可以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态度,但不能放弃对实力的追求,或许努力了也不一定能拯救自己,但肯定比将一切都依托在别人身上好。自己不求进取的,最后便只能像颜氏般如此不堪了。不是每个选择都能反悔的,生活也不可能一帆风顺,一切但求问心无愧。女儿有女儿的路要走,自己养大她、教导她,就尽了母亲的责任了。
“我要见师傅!师傅一定是被她骗了!”颜氏着急的往内殿冲,却不想迎面撞上一人,来人奔势疾,两人重重的撞成一团,颜孺人的丫鬟急的脸都白了,杨慈愣了下上前先扶起颜孺人,又扶起跟她撞成一团的人。
来人瞪着眼睛道:“你是什么人!走路不长眼吗?知道我是谁府上吗?耽搁我的大事,看我怎么收拾你!”
颜孺人被来人撞得浑身剧痛,听到她的话,气得浑身发抖,她即便在晋王府失宠的那几年都没人敢对自己如此无礼。颜孺人的青衣小婢也反应过来,毫不如示弱的对骂:“无礼贱婢,居然敢对我们孺人无礼!”
那人也是一名青衣婢女,闻言冷笑道:“不就是个上不了台面的贱妾,知道我们家主人姓什么吗?赶紧给我让开!”
颜氏听了这话,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颜孺人的婢子来不及反驳,后面就有人怒斥道:“让你去找真人救命,你倒是跟人嚼舌来了!还不赶快给这位娘子道歉!”来人又对着颜孺人作揖道:“家教不严,让娘子见笑了。娘子身体可有不适?我已经派人去请大夫,给娘子请个平安脉。”这人是一名四旬左右仆妇。
“不用了!”颜氏心中憋了一口气,正是不爽的时候,哪里耐烦跟人计较,“不知贵主人姓甚名谁?也好让我等开开眼界。”
仆妇狠瞪了青衣婢子一眼,陪笑道:“都是老奴管教不严,惊扰了娘子,老奴让给婢子给娘子赔罪。”
颜孺人看到仆妇身后还跟着一群下人,为首的一匹马车上还写了“宁”字,她冷笑了两声道:“原来是宁国公沈君侯府上,难怪如此横行霸道!”皇室衰微,各地节度使纷纷划地为王,其中实力最强的无疑是当今丞相、前扬州节度使盖嘉运。盖嘉运仅一独子盖天宝,娶了所谓的沈家十二娘为妻,明眼人谁不知道沈十二娘就是当年的沈三娘。
仆妇暗恼青衣小婢行事轻狂,可她偏偏又是二娘子的爱婢,她连声致歉,颜氏全然不理会,心中盘算怎么才能让杨慈答应带他们母子一起去宗门,京城的日子越来越难过了,晋王孺人的身份不要也罢。她以前也是傻,以为晋王俊美风流,却没想凡人毕竟是凡人,以前他年轻力壮尚可,可一旦失了这身份,晋王几夕间老了二十岁不止,让颜氏分外不能忍,她到现在容貌还没变呢!
杨慈听说是宁国公府上,不由问:“你们来青羊宫何事?”
仆妇见杨慈气度不凡,倒也不怠慢,“我们是来找青羊宫高真救我家二娘子一命的。”沈家二娘子裴氏是长宁表姐,长宁名义上的母亲是裴氏的姑姑,沈家因长宁的关系,对裴氏颇为照顾。
裴氏平时被婆婆林氏放纵惯了,行事毫无顾忌,居然服用了孕子丹,一下怀上了多胞胎,连大夫都诊断不出她肚子里到底有几个孩子。目前才五个月,肚子已经大得耀武扬威了,这一日更是昏迷不醒,伺候的贴身侍婢惊得魂飞魄散,才说出了裴氏拜了送子娘娘,服用孕子丹的事。
林氏是听过孕子丹传闻的,又惊又气又怒,但也不忍不顾儿媳和尚未出事孙子女的性命,忙派人来青羊宫求救,青衣小婢是裴氏的爱婢,一向受裴氏重用,在沈家下人尚未赶到前,就先冲了进来,结果同颜氏撞成了一团。仆妇见了一面遣人去找青羊宫道士,一面上来给颜氏赔礼,沈家御下严谨,曾几何时出过这种无礼轻狂的婢子,回去一定禀了夫人将她发卖!
杨慈道:“你们随我来。”她示意仆妇跟自己走,“你们娘子也来了吧?将她一并带来,秦真人要见你们。”
仆妇知道真人是金丹修士的专属称呼,不敢怠慢,忙吩咐下人将滑竿慢慢抬来,跟在杨慈身后,遮得严严实实的滑竿上躺着半晕厥的裴氏。青羊宫的高真不是寻常大夫,想要请他们治病,只有将病人带入青羊宫,他们是不会轻易擅离道宫的。
青羊宫道士见杨慈居然沈家仆妇去后院秦真人的静修之处,心中暗暗羡慕,真是朝中有人好做官,沈家连一个普通的仆妇都能见到秦真人,他们要是有这个机会便好了。
杨慈领着众人去找秦以清也不是擅做主张,而是秦以清给自己传音,让她带人过去的。沈家是沈师叔的家族吗?难怪秦师伯会如此重视。杨慈并不知秦以清重视裴氏跟长宁干系不大,孕子丹的事好解决,服食几粒筑基丹即可,根本不用她亲自出手。她让杨慈带裴氏过来,是因为裴氏身上一串桃木手串上有心咒经分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