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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要寻你,你却自己站起来,好,好的很。”
听着张守仁语气不善,许知州也是有点畏怯,当下微微垂首,答话道:“下官礼数周备,未感有得罪镇台的地方……”
“你得罪我的是公事,不是私怨。”
张守仁神色冷峻,挥手道:“拿下!”
“啊?”
许知州惊呼出声,在他身后的临清州的佐使官员和吏员们都是张大了嘴巴,便是张秉文也是有点儿不敢相信的感觉。
一州的州官是正印亲民官,在大明的官员序列里不是普通的佐杂官可比的。可以说,在省城布政使司任从三品或正四品的参议杂职,在朝官序列里也比不过一个上州的正印堂官,国朝官员序列是分清流与杂流,地方亲民官算是地方官中的清流,地位与普通的官员不同,这么一个亲民正印官,张守仁居然敢下令拿下?
便是张秉文这个巡抚,代天巡狩地方也不可能直接拿下一个州官,最多是上奏弹劾,而抚、巡弹劾地方官,朝廷多半允准,也仅止如此罢了。
想直接拿下文官州、县,武将参将、游击,最少也得是督师一级,再上一层的文武官员,须得事先上奏皇帝知道,方能动手。
张秉文怕张守仁不知规矩,忙劝道:“大将军请息怒……”
“钟阳公不必多说,这厮克扣军饷,贪污军需粮草,其行十分卑污,我早就有本帐替他记着,临清百姓被他糟蹋的厉害,这般狗官,只合拿下,斩下人头,挂在东门之上,为来者戒!”
在张守仁说话的同时,已经有一群亲兵拥上前去,见知州的家人伴当有反抗之意,当下就是抽出刀来,或劈斩,或戳刺,顿时就杀了五六个。
如此凶残血腥,立刻将所有人都震住了,周洪谟想上前求情,却是两腿颤抖,根本动弹不得了。
“姓张的,我是两榜进士……”
眼见自己被拿下,取了乌纱帽,剥了官服,按在地上就要斩首,许知州感觉自己是在一个十分荒诞的恶梦里头……一个武将下令将自己拿下,明正典刑,不经皇帝批准和同意,没有拿问刑部经三法司会审就定了罪执行,这是哪门子的国法和道理?他此番守住了临清,没有失土之责,就算是贪污全城的银子也没有问死罪的道理,不然的话,他的那些进士同年非炸了营不可!
有此见识,当然是死也不会服气,在张守仁亲兵按住之后,这个知州还在破口痛骂,身子也扭来扭去。
看到张守仁微微点头后,执行的亲兵便抽出刀来,两个按人的猛一松手,许知州下意识的便想直起腰身,身子往上一挺……就这么一点时间就足够了,亲兵杀人无数,刀法娴熟,众人但见刀光一闪,便看到一颗大好头颅飞了出去,半响过后,没了头颅的躯体才颓然倒地,不停的喷溅出鲜血来。
“将头颅挂上城门,佐吏之中,士绅之中,有合并联手贪污粮饷的,一并拿问,当诛则诛,以申明国家法度。”
张守仁下令之后,早就有准备的特务处的人飞扑而出,当场便逮了几十人,问清之后,杀的杀,关的关,一时间惨叫声求饶声不绝于耳,可惜这些浮山兵根本不为所动,刀光不停挥起落下,几乎是眨眼之间便杀了几十人。[
这些人要么是城中的佐杂官员或司吏典吏,要么就是有名望的士绅,要不然也捞不着出城来参拜大将军,谁知道参拜之后,战场上的流寇尸体还没有搬抬,自己也成了无头尸体中的一具,临死之前,怕也是有十分荒诞之感。
“大,大,大将军这是何意?”
饶是张秉文素有胆识,若不是济南一役时也不会有守备城池的决心和胆气,但此时也是牙关咬合不住,不停的打起冷战来。
以浮山军的战力,若是张守仁在这里举旗造反,他这几千兵马根本就是被人家砍瓜切菜的事儿……
“皇上赐我尚方剑,金令箭,不论是哪一个都够资格便宜行事,处分三品以下文武官员,既然有此权力,本将当然不会置之不用。”
张守仁神色却是一派轻松,杀眼前这些蠹虫对他的心理不会产生任何的影响,河南那对母子的死叫他不开心好久,而眼前这些人的死,在他来说,和处死一群臭虫没有任何区别……被围城时还不忘掊克剥削百姓,这些人渣,处斩算是便宜了。
见张秉文仍然有难以释然的神色,张守仁呵呵一笑,挽着对方的手,洒然道:“不知道钟阳公你怕什么……杀人的是我又不是你,反是比我还害怕?守济南时,没叫我觉得你是如此胆小之人哪……皇上赐我的东西,大将军印和关防我用来征伐不服,令箭宝剑,用来诛除地方不法官员,一征一诛,乃见臣节,放心,我不是要造反,断不会拉着你老哥一起干那种掉脑袋的勾当……”
尽管他说的轻松,张秉文等人心里却是明白,这位大将军在河南和湖广时的恭谨态度恐怕会一去不复返了。
张守仁要的是一个大义名份,还有一个“势”,所谓形势比人强,便是他一手营造出来的山东大局。现在的山东,除他之外无人能镇的住,朝廷调他回来,任为总兵,已经是放虎归山,到此时,他在这两年的隐忍和低调已经没有意义,一切可以改弦更张,用另外一种做法来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