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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铣知道,光靠钱财和地位是买不来真正的忠心的,而且他如今外戚的身份敏感,朝廷也不允许他涉足军权,而如今天下还很太平,纵然有些盗贼,却还没露出要变天的趋势,在这样的环境下便露出太多太着行迹的招揽之心,并不是好事。但是如果只是敬贤尊武,那便没什么问题了。
最初的应酬,萧铣温润如玉风度儒雅、却不失豪杰气度的言行,南阳公主不拘上下尊卑,亲自做醒酒汤,桩桩件件都让人觉得萧铣着实是可以深交敬服的上官。周法明虽然老于世故,却也本来就有亲近结交之心,至于秦琼、来整和周绍范三个毛头小伙,根本没什么社会阅历,被如此礼遇之后已经进入了纳头便拜的程度。
萧铣跟进着又不着行迹地先给了每人上千贯的浮财给他们置办府邸宅子在吴郡好有个落脚处,这些虽然只是相当于送钱,却远比直接给钱面子上好看得多,纵然是廉洁之人都比较难拒绝,何况是钱财方面不太在意的武将呢。稍后又是借着吴郡濒临东海,有海外客商常来,给四人每人相赠了名马宝刀,来源无非是说成扶余国的名马、扶桑国的古剑,令数人感动不已,纷纷想找机会为萧铣效力。
可惜,他们想效力,如今却没什么事情可做,新造的大批福船怎么也要八月间才能投入使用出海,他们想暂时帮助朝廷磨合演练水师也没机会施展。萧铣有时候天气不太炎热时,也陪着他们去常熟等处的海船船场视察,了解进度情况,然后剩下的时间这些武夫便只有打熬力气,每天习武之外就没别的事情干了。
出于联络感情,萧铣有时候会找他们请教弓箭射术,他早年没怎么习练武艺,成亲做了驸马之后,有些年份赋闲在京师才玩玩六艺,武艺的水平也就仅限于骑马和射箭——当然了,以萧铣前世继承的那些陪着开发商老板们在俱乐部里玩出来的三脚猫半吊子射术,萧铣用的弓箭自然是特制的、弓身中间还带了搁箭的箭托。这种弓箭落在那些右手拉弓、左手大拇指一架便搭住箭杆方向的武将看来,简直是不可接受。
但是人家是驸马爷,就是当“六艺”中的射艺那般玩古雅的,秦琼等人也就没什么好多说的了,唯有按着萧铣的范儿改良性点拨指导,教了一阵子之后,发现萧铣用的弓对于新上手的人来说,还着实更容易射得准,对手感经验的要求不高,容易速成个*不离十。只是多了箭托之后,张弓搭箭的速度就慢了很多,对于战场上盲射速射覆盖的情况,基本上用不着,而如果真的不追求射速只追求准头的话,还不如用弩方便,望山准星刻度齐全。
听了秦琼的建议,萧铣也是一愣,随后果断决定——如果将来需要防身或者亲手做点粗人的事情的话,还是带一把弩吧……弓箭就留着玩的时候用用。
光阴荏苒,转眼两个月过去,第一批用岭南木料建造的福船终于是彻底完工可以启航了,武士彟筹备的运去岭南的货物也都整备停当,日夜装运上船,到时候这些新船和原先那批旧船就可以一并上路。萧铣手头如今没什么出色的航海人才,原本就一个沈法兴对于行船走水比较在行,如今也做了钱塘县尉,不能离任,所以便让沈法兴挑选身边原本得用之人,让他的女儿沈落雁带着出海,按照武士彟上次探寻出来的航路再走一趟岭南,直到林邑郡,采买来年所需木料,并一些萧铣需要从林邑郡寻找的物种。
这两年,在萧铣这里身份尴尬,亦友亦客的张芸张出尘,也多是四处云游不定,萧铣本就头疼怎么安置她,心中有愧,便提前联络了她回来,跟着沈落雁同船,出海就当是散心,观望岭南风物人情好了。
……
船队试航的消息放出来次日,来整便火急火燎找到萧铣府上,背后还跟着想拉他都拉不住的秦琼。
“萧驸马,听说第一批新建的福船已经竣工便要出海了。来某到吴郡,两个月里寸功未立,请求随船出海护航,万一海上有宵小贼寇,也好杀敌报国。”
二人进来时,萧铣正在查看卷宗,当下放下手头的活儿,解释说:“来少将军可能是误会了,这批船队并不是要造给朝廷的水师船只——将来朝廷的水师船是要走浅水的黄海海域的,需要平底沙船的船型,而此番造的尖底福船是跑闽海、岭南的,这些船型便是驾熟了,对将来朝廷作战也没什么用。而且此番出航,是去采买来年造船所需木料,又不是剿灭什么水匪海寇,少将军去了,只怕也没什么事情可做。”
来整一听是出去经商,便有了三分退意,不过转念一想要买的货物是来年造舰队所需的木料,那也该算是朝廷公务了吧?这样应该不算丢人,如此一想,就硬着头皮继续坚持:“那……海上风涛险恶,总可能有些不开眼的小贼打主意,而且末将从军两年,虽然杀过几个贼人,却都是在陆上,出海着实没怎么试过,过两年便要渡海出征了,历练一下水性经历风浪也好啊。”
听了来整这么说,萧铣倒是找不出什么理由拒绝,但是转念一想,来整是来护儿的儿子,就算如今军职不高,但是出身摆在那里,若是进入了船队中,而船队里其他人都没有官身,岂不是要让来整有些决断之权?船队如今既然塞了张出尘和沈落雁两个女人进去,班底都是沈法兴原来的心腹为主,现在再让外头的年轻男人掌权也不太合适。这么一想,萧铣便想在找借口拒绝。
沉吟之间,萧铣还没想出借口,却是听到外头有一个常年服侍的宦官进来,说有事情禀报。萧铣本想拖延时间,便让来整在一旁等候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