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翩翩知道他鼻子很灵，闻到了烟味也很平常。
她现在一身烟气酒气，乌烟瘴气。
她是方才一时贪玩，也算是发泄吧，一屋子里许多人吸烟，她便也学着点了一根女士的薄荷烟吸了两口，凉凉的还挺舒服的，而且也并不呛，只是她不会吸，吸不进去。人家用嘴吸鼻子吐，她嘴里吸进去，又从嘴里吐出来，模样憋提多笨了。
本来她对自家老公不是没有畏惧情绪的，尤其她知道，季绍霆最最不喜欢女孩子做出一些没规没距的事情，他又是特别龟毛要求特别高的那种人。她从小长期是黑长直，后来忍不住尝试过染发和卷发，差点没被季绍霆打死，她整整哭闹了一个晚上，才逃过他的魔爪，否则当晚就要被他拧着去把头发染回来。
然后纹身的那一次……她记忆犹新啊，简直是差点被他杀掉的节奏。
反正在他的思维原则和三观里，最不喜欢女孩子做一些所谓出格的事情……他表面上就是喜欢乖乖牌搀。
可此时此刻，翩翩明知道他发现她抽过烟，一定会特别生气，可她却莫名其妙地感觉到一点点兴奋。
对，就是兴奋，能让季绍霆生气，简直是不能更兴奋的事情。
……
顾小妈咪大约也真是疯了，因为季绍霆在背地里不动声色地在全行业封杀她，弄得她傻乎乎地去面试笔试，感觉被人当猴耍似的，丢脸到了极致。
然而她却手无寸铁，什么事情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走投无路，被他操控于掌心。
这种滋味多憋屈啊，简直别提多憋屈了。
所以大概也就只有气得他呕死，她才会觉得稍微有点解气，才算报复了他一点点吧。
翩翩满心满肺都惦记着赌气，哪里还记得……每回惹怒她老公的时候，她死得有多么惨，多么惨……
……
半醉半醒的林姒和其他几个闺蜜从包厢里追出来的时候，已经全然见不到翩翩和他老公的身影。
林姒心中道：惨了惨了，翩翩今晚肯定要倒霉了，本来其实喝杯酒的确没什么，是刚才……季绍霆破门而入的时候，姚蜜那几个疯子叫进来的“少爷”正在群起跳热舞。
简直了……当时那场面，林姒甚至都不敢脑补。
一群饥.渴的谷欠求不满的年轻少妇……叫了一群高大威猛的鸭子……
天呐，她是不怕的，就算季绍霆这边一闹，闹得周仲越也收到风声，她只要和周仲越把来龙去脉解释一遍就行了，或许周仲越听后还会觉得逗趣，会笑的。
可翩翩不同啊……她的内心世界与成年人的复杂总归还是存在某些差距。
好比她看到姚蜜她们叫了鸭子，就以为她们真的会玩得那么过火。
总而言之，顾翩翩太二了，她解释起来，不仅肯定解释不清，恐怕还会越抹越黑，想想就可怕。
何况刚才那一幕，无论事实如何，至少看起来，真的是很过火的，不晓得翩翩妹纸过了今晚还有没有命……
这么多年的经验告诉林姒，这个时候穷担心也是没卵用的，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双手合十，默默为翩翩祷告。
……
今夜季绍霆并不是亲自驱车来逮人的，司机开了房车出来，后头的位置很宽敞舒适，可翩翩心里预感不妙，心情紧张。
季绍霆天生气场强大，他不出声，低气压，轻而易举就蔓延整部车子，整部车内的温度都降至冰点。
翩翩本来是不想和他在车上吵架的，虽然她知道这部房车前面是隔音的，可毕竟心里知道前面坐着一个司机，当着司机的面夫妻吵架……总觉得尴尬得不行。
可季绍霆真的很招人讨厌，她分分钟都要炸了。
他明明已经闻见了她手指上的烟味，他一定是会质问她甚至审问她的，可翩翩坐等又等，几乎一致等到坐立难安的地步，还是等不到他开口。
她终于沉不住气了，扭过小脸，没好气地开口问他，“季绍霆，你能不能正常一点，有点人气儿，有话直说不行么，非得这样晾着我，你觉得这样很过瘾？”
男人缓缓侧过脸，阴冷的眸子不带有丝毫情感色彩地睨了她一眼，薄唇微启，“我倒是很想问问你，你知道自己今年几岁么，就喜欢当非主流不.良少女对不对，觉得很过瘾？！”
这个男人讽刺起人总是这么难听……
翩翩的脸色也是相当难看，冲着他冷笑了一声，粉唇一张一合，“是呢，我可不就是喜欢当不.良少女么，你是我老公，我可不是得当不.良少女才能配得上你这个地痞流.氓。”
季绍霆大概这辈子也没机会被人骂作地痞流.氓，本就阴沉的脸色此时瞬间黑不见底。
翩翩嫩嫩的下巴被他捏住，语气冷硬，“你说什么，给我再说一遍。”
“噢，我当不.良少女都是为了配得上你这个地痞流.氓啊，我说错了咩？”胆大包天的女孩眨着眼睛，似笑非笑。
男人眉头紧锁。
他本以为被顾翩翩言语侮辱自己会气到炸，可也不知为何，竟然并没有特别愤怒的感觉。
（难道是被她骂习惯了，这个猜测令季先生傲娇的内心难以接受……）
他的嗅觉本就灵敏，此时闻到女孩手指尖的烟味，简直令他恨不得动手收拾她。
他复杂的目光落在眼前这个一点也不乖巧懂事的女孩脸上，她的脸……这么多年过去了，依然是略带一些稚气。
曾经有朋友玩笑打趣他，道他当年作为一个年近三十岁的成熟男人，娶顾翩翩那个十几岁的丫头片子为妻，这简直是玩儿养成的节奏，难怪他婚后总是被老婆气到半死。
十几岁的姑娘哎，还处在闹点脾气就要离家出走的时期，哪里是他们这些老男人能轻易承受的。
当时他便想，养成就养成呗，自己手把手教出来养大的小姑娘，多好，多贴心，谁承想事实并没有他料想的那样美好。
他从来都没有养成，而是养不成。
从十九岁养到二十五岁，都不成，目测是永远都成不了。
……
顾翩翩等于是他看着长大的，所以她学坏，他真的会气死。
他猛得攥紧了女孩细细的手腕，厉声训斥，“顾翩翩，你是不是应该解释一下，为什么要抽烟，你不是一向最讨厌烟味的么，究竟为什么！你最好，编出一个足以说服我的理由，否则——你应该知道后果。”
翩翩一贯最讨厌被威胁，他越是凶，她的脾气就越犟。
她笑眯眯地盯着他，像只又邪恶又狡猾的小狐狸，“说得好像你自己从不抽烟似的，我能有什么原因，我就是觉得好玩啊，试一试，不可以吗？”
季绍霆整张俊脸的颜色更冷了，大约是真的没料到她会这样回答。
只听邪恶想小狐狸眨着眼睛继续道，“你管的可真宽啊，你究竟要何年何月才能真正明白，我是你的妻子，不是你女儿，你对我，没道理管七管八管那么多，就算是你女儿，甜心长大之后，你若是这么喜欢管她，她也会讨厌你，讨厌死你的！”
翩翩看着他的眸色一寸一寸暗下去，心里自然是怕怕的，有些底气不足。
她被他捏着下巴，又挣不脱，挣扎会弄疼自己的。
只能微微垂下眸子，避开他过于凶残的视线。
“就算我不是你老婆，是你女儿，你愿意把我当女儿管教，那我就当你女儿吧，难道你对女儿……就能不让她去上班，把她每天都关在家里，剥夺她的人身自由，在全行业面前封杀她么，你可真是个好老公好爸爸……”
季绍霆听懂了。
虽然后期她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小，但他还是听得很清楚。
原来是因为这一桩，难怪她最近一直不太对劲，说话还时常阴阳怪气的。
弄了半天，都是因为想出去工作这件事。
他起先，听见她说在全行业面前封杀她的时候，心里是一惊的。
他没料到，居然真的有某间律师楼敢把这个消息直接传达给她，那些人都胆小怕事，他想得理所当然，疏于防范。
他盯着顾翩翩一脸郁闷憋屈的小脸，所以她这样闹腾，酗酒吸烟甚至——甚至还招牛郎，都是为了气他？
因为他不让她去当事务律师，她就要折腾自己来报复他。
……
他修长有力的手指松开她下颌，眸色阴鸷地盯着车窗外。
翩翩的下巴是自由了，可是心里更难受了。
不知道是情绪真的这么浮躁，抑或是因为喝了很多高度数洋酒的后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