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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郎君,妾想与牧之私下谈谈,不知可否方便?”
苏豫拂了拂袖,二话没说便走了出去,且贴心地带上了阁楼大门。
两人相对无言,杜牧终是开口打破令人惶然的寂静,“好好,那日,我是被……”
张好好却似恍若未闻,兀自言道,“牧之,这些日子以来,我时常在想,如果我们不曾相识更不曾相知,是不是便不会走到如今这一步?”
杜牧似被扼住了喉咙,骤然变了脸色,久久方呐呐出声,“好好……”
张好好纵是神伤到了极致,却因这三年的磨砺而将神色敛得滴水不漏,语气亦是一如往昔的温和,“牧之,你永远也不会知道我今天来见你究竟鼓了多大的勇气。什么都不要说,静静听我说完,可好?”
杜牧唇色惨白,定定瞧着张好好,终是干涩地挤出四个字,“我答应你。”
张好好仰头瞧着雕工精致的房梁,待眼中的湿意稍稍退去方才转身瞧着窗外来来往往地行人,“自打八岁那年起,我便知道自己与寻常孩童不一样,或许终其一生都将背负着枷锁过活。只因我亲眼看见唯一的至亲被活活烧死,而她逝世前却始终念念不忘着一个人,一个伤她至深甚至想取她性命之人。”
“阿娘房间里挂满了那个人的画像,自打我出生以来便瞧着,因此那人的眉眼容貌,我可谓熟悉到了骨子里。他出身尊贵、名声赫赫,不必我花费多少功夫便打探了他的身份。我不惧千里远行北方,去拜访了阿娘生前最要好的姐妹。那天正值隆冬大雪,我告诉她我这一生不求荣华富贵、不求闻达于世,甚至不求善始善终,只求能为阿娘讨个说法。”
房中蓦然静了下来,过堂风吹得桌儿上的宣纸沙沙作响,似是尖锐细小地石子打磨在杜牧的心上。
“可是素来温和的张姨却狠狠痛骂了我一顿,并将我赶了出去。我不肯就此放弃,便跪在她门前的雪地里苦苦相求。第二天被她发现的时候,我已是浑身僵冷、命悬一线,她拗不过我气若游丝地哀求,终于答应带我回洪州的悦泠坊。”
“然而,世事却总难尽如人意。经了雪地里那一夜,我整整将养了近三个月方才好转,可也正是那一夜冻伤了双腿经脉。纵使张姨为我遍请名医也不过治了个不碍于行,要想靠近那个人,我唯一的路便是成为洪州举足轻重的名伶,但残缺地双腿便是我最大的阻碍。”
“后来,求医处处碰壁,但寒冬伏暑我从不敢间断活络双腿筋骨。终于,皇天不负苦心人,让我寻到了一个能够治愈双腿的偏方。虽然治愈的希望不过五成,我却不顾张姨劝阻毅然决然接受医治。”
“牧之,你知道吗?悦泠坊的娘子们虽多半羡慕我卓绝地舞技,但她们却从来不曾嫉妒过我,因为她们都知道那些是我整整半载金针过体、每天泡在药罐子里换来的。那些岁月里如影随形的痛楚,一如跗骨之蛆,纵是历经多年却始终让我记忆犹新。”
自打认识张好好那天起,她便是光彩夺目。杜牧从不知道那份光彩夺目之下,她竟吃了这么多苦,而那一度令洪州男子趋之若鹜的舞技竟是这样修来的。
“好好,我从不知道……”
“后来。”
张好好轻飘飘地说出这两个字,令杜牧如鲠在喉,心中纵然被生剐般痛楚,却只能静静听她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