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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夫人也看了？”方公子脸上的惊讶毫无违和感。
“是啊，好美，你和雪儿是全场最美最俊的。”赵雅涵不吝的夸赞。
方公子当即笑答：“是吗？夫人这评价不会是打了感情牌吧？”
“不，我是说实话。”赵雅涵笑着赶紧转向方鹤，征询的问：“对吧？”
方鹤看了眼询问自己的赵雅涵，面上难掩高兴。
“对。”
赵雅涵再转向方公子，力证自己说的是实话。
方公子耸肩：“虽然我很清楚，我是沾了某个丫头的光，不过，我还是很高兴得到夫人的赞美。”
赵雅涵轻声笑着，一行人出了机场，直奔新宅去。
坐落在半月湾的别墅群是菁城近年来房价炒得最热的一处，像方家这处占地两亩以上的别墅可谓天价。
车队开进半月湾别墅，方家上下一行人陆续下车，进了别墅。
方鹤全程将赵雅涵拉在身边，不停介绍着别墅各处装修的材料和摆放的饰品，不断问她意见。
赵雅涵看着宽敞明亮的别墅，好心情溢于言表。
“喜欢这里吗？”方鹤又问。
赵雅涵点点头：“房间挺多的，我很喜欢。”
喜欢的原因是宽，房间多，这样她两个女儿回来，就有地方住了。
“你喜欢就好。”方鹤放了心，脸上堆满了笑容。
赵雅涵到了菁城满心都是大女儿，刚跟小女儿通了话，提了句姐姐找回来了，小女儿一听兴奋得尖叫，说会很快回国，这令赵雅涵高兴得不行。
方家落地菁城，钻石世家的总部搬迁相比起来要繁琐得多，方鹤陪赵雅涵转了一圈别墅后就去了新公司。
赵雅涵下午自己出门了，别墅的车都开了出去，赵雅涵是想去找女儿，可车都开了出去，她想出去也没办法。
一个人在别墅附近走着，小区特别大，小区环境优雅，跟岛上倒是没什么特别大的区别。
在岛上生活了近二十年，赵雅涵也极少走出别墅。
方家下人全都忙着打扫屋子，个个忙得人仰马翻，只知道赵夫人询问过家里还有没有车。以为人知道没车后就回了房间休息，谁也没料到赵夫人居然自己走出了别墅。
赵雅涵在小区里面走了太久，想回去结果忘了来时的路。
岛上别墅周围也有不少休闲区域，占地也颇宽。但岛上无论那一条小路，都能回到别墅。
可这小区就不一样了，单栋的别墅群毗邻紧挨，小路不少，通向不同的方向，别墅一栋一栋的大同小异。
转了一圈，完全忘记自己是从哪里来的。
赵雅涵一条小路走到底，结果走出了住宅区。
人站在车进车出的半月湾小区大门口，有一瞬的傻眼。
“我怎么走出来了啊？”她轻声嘀咕。
来的时候她记得，车子从大门进去开了好一会儿才到别墅呢，她这也走太远了。
想靠自己的本事走回去是不太可能，压根儿就不记得怎么走。
进出的车辆和路过的行人纷纷朝赵雅涵投去目光，实在是这位风韵犹存的大美人往那儿一站，太惹眼。
这年头大街上看到穿旗袍的女子也有，电视上也有民国的戏剧经常在播，所以穿旗袍并不稀奇。
可奇的是甚少有女人把旗袍穿出这么优雅别致的韵味来，那独属于她自身的温婉秀雅与刺绣旗袍融为一体，活脱脱的老时代走出来的古典女子。
那样的典韵，是十七八的青葱少女无法达到的，除了感慨美，还是美，言语的表达在她身上实在匮乏。
赵雅涵无视来来往往投在她身上的目光，见有人从计程车上下来，她赶紧跑上前。
“可以送我去一个地方吗？”
她微微俯身，带着得体的笑容轻声询问。
司机正给乘客找零钱，抬眼一看，眼都看直了。
“可以可以可以，去哪都可以，上车吧。”司机那话下意识的脱口而出，完了后又连着看几眼。
大明星？
可是谁来着？
赵雅涵坐进了后面的座，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一点。
她已经将近二十年没与陌生人打交道，更没有乘坐除了方家车以外的车辆，城市街道，也十多年没见过了，今天即便见不到女儿，再看看老菁城的模样，也是欣慰的。
“小姐，去哪儿？”前头司机笑着回头问。
长得可真好看啊，演了什么电视的大明星啊？
那司机就认定了这是哪家公司的明星，能住在半月湾的人，非富即贵，从这儿能载上一两个明星，是常有的事。
赵雅涵从司机眼里看到了倾慕，当即下意识摸了下自己的脸，她还是年轻的吧？
“去红蝎子街那边看看吧。”赵雅涵笑道。
红蝎子街，那是赵家老宅的地址，不知道现在成什么样了。
“红蝎子街？老城区那边了啊。”司机回了句，“做好了啊，咱们这就走。”
赵雅涵微微颔首，随即将目光转向车窗外。
心里颇多感慨，菁城变得她都陌生了，以前哪有这些高楼啊？路哪有这么宽？
那时候的菁城街道，还是石板铺的呢。
时光太旧，赵雅涵微微按着头，记忆旧得她快想不起来曾经得菁城到底是什么样的。再看今天的具象都市，仅存在记忆里的菁城被缩小成了模糊的剪影，再看不清除。
计程车数字一直不停的在跳，司机大概是心情好，关了计程表，抄近路去了老城区。
大概半小时后，司机说：“小姐，前面就是红蝎子街了，要在哪儿停？”
“前面就是红蝎子街了？”
赵雅涵从过去的记忆中回过神来，细看外面，不像啊，杂货铺呢？学校了？结尾巷子呢？
“这里的学校去哪了？”赵雅涵问。
“这里没有学校啊。”司机应着话。
“有的，以前菁城师范女子学院在这里，怎么没了。”赵雅涵轻轻出声，眼神透着失望。
什么都没了，什么都看不到了，她不知道来这里还能找回些什么。
前面司机又热心的问：“哦，菁师范啊，在北区，菁城师范学院在北区呢，小姐你怎么跑这里来找啊，你是要去菁师吗？”
“我要找的学校就在这里，二十年前师范学院在红蝎子街，那时候这里很热闹，有不少弄堂，不少居民，怎么现在房子都没了呢？”赵雅涵轻声感慨。
前面司机听得玄乎，下意识抬眼看了眼后面女人，莫名的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二十年的菁城，别说，他还真不清楚，他是外地人来菁城务工的，这两年才来，三五年前的菁城他有所耳闻，二十年前可真不知道。
再说，后面那位小姐，看着那么年轻貌美，二十年前才几岁啊？
司机车子停在了路边，“小姐，要不，您先下车打听打听？我不是本地人，以前的事情不清楚，帮不了你。”
赵雅涵微微错愕，抬眼看着前后态度转变太大的司机，又宽和的笑笑。
赵雅涵从旗袍对襟上摘了颗珍珠下来，递给前面司机。
“好，我身上没有钱，这颗珍珠够车费吗？”
司机勉为其难的接手，“这东西……我也不懂，但看您也是富贵人家的小姐，身上东西不是次货，所以，唉，成吧，就当车费了。”
“谢谢。”
赵雅涵下了车，在路边站着，准备找人问问路。
计程车还没开走，看那暴晒在太阳底下的大美人儿，觉得光天化日下都没事儿，应该不是什么女鬼狐妖吧，看人站着一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样子，当即又起了怜悯心。
“那啥，那小姐，”司机打下车窗又说：“要不我稍你去老城中心吧，菁城重新规划后，老城区推了一半，国道从这边过。可能，你熟悉的那地儿也被推了。但靠近西区的部分城区还保留在，那边也有不少本地居民，没准儿你还能找到老邻居。我猜得没错吧？小姐您是老菁城人？”
赵雅涵笑着点头：“是。”
人又坐上了车，车子过了宽阔的马路转进了城区。
这边是唯一还有点儿老菁城影子的地方，跟国际大都市菁城在外貌上相差千里。
赵雅涵下了车脸上就露出了笑容，她居然还能在街道间找到熟悉的味道。
她踩着高跟鞋，优雅的在街上走着，看着两边商铺寻着记忆的样子。
她记得这里，这原本是东城，但现在统一叫老城区。
路口有牌子，是梧桐路和凤凰古路的路标。
赵雅涵在路牌边站着看了很久，手指轻轻触碰着裂纹斑驳的路标。
街道有扩宽，上铺样子也变了样，但她还是能从翻新后的老城区看到当年的模样。
赵雅涵看着熟悉的地方，忽然好想痛哭。
当年在这里骑着自行车飞奔的时候，她还是青春少女，转眼，她已经是四十有余的妇人。
二十年的记忆空白，应该用什么来填补？
或许是情绪波动太大，让赵夫人失落的游荡在街头浑然不觉。
等她渐渐活到现实中来时，斜阳都只剩余晖。
赵雅涵在街上慢行了几小时，腿又疼又酸，可身姿依旧傲然挺立，没有颓废的往哪儿靠一下，时刻都保持着最完美的一面。
“应该回去了。”她轻轻出声，是在告诉自己。
不应该冲动的出来，她连女儿的电话都没记下来，这么大个大都市，她去哪里找女儿？
不知道女儿住哪里，最起码应该记得电话号码。
赵雅涵失落拦了辆车，打车回半月湾。
因为方鹤反复提过他们的新家在半月湾，所以这名字记下了。
回程比来时要慢，一个多小时才到半月湾。
赵雅涵摘了对襟上另一颗珍珠当车费，然后下车。
然后这一下车，人懵了。
这不是她出来时候看到的样子啊，虽然大门上迎着金光灿灿“半月湾”三个大字，可跟她今天进出的明显不是同一处。
赵雅涵急了，好在没有怕生不敢说话的毛病，找执勤的警卫帮忙。
面对警卫的问题，赵雅涵同样一脸茫然，只道：“我不记得我住哪一号，我家今天才搬来，但，我先生姓方，这些能联系到我的家人吗？”
警卫看了眼优雅到极致的女人，面对这样的极品美人的要求，有哪个男人能拒绝得了？
“稍等，我马上查查住户资料，确定是这段时间搬来的吧？”
半月湾除了别墅区还有居民区，上万户居民入住，这要查起来，工程量还真不小。
但赵雅涵的信息还是有用的，锁定了别墅群的户主，新登记的住户就再度将范围缩小。
“今天有一家户主登记入住，户主姓赵，不姓方，近一月内也没有姓方的户主入住。”警卫认真说道。
他能查看的资料也不多，要想知道详细的，还得去物业那。
赵雅涵略一沉思：“我姓赵，我先生姓方。能请你帮我联系这家人吗？”
警卫闻言，脸看两眼赵雅涵。
这里头别墅登记在女人名下的有，还不少，有的是女明星，有的是不知名的素人，但共同点都是年轻漂亮的女人。
警卫笑道：“大门门卫无法联系到别墅里的祝福，但里面小区二重岗可以。”
大门警卫只能直接联系到小区住户，且是安装了门铃的住户。别墅区在公寓楼群后，要经过公寓住宅区，过二重岗才能进，所以大门警卫权力有限。
赵雅涵脸呈灰色，“哦，那，我现在该怎么办？”
“我帮你问问物业，这家人登记的号码，然后再联系。”
“谢谢，十分感谢。”赵雅涵立马感激道。
这法子倒是成了，登记的号码是管家的，管家一接听，立马连声感谢。
不到十分钟，方家的车开了出来，管家下车，请赵夫人上车。
夫人上车的时候说了句：“那位先生很友好，没有他我可能要在外面过夜了，你空了后找机会记得带我答谢。”
“是，夫人。”
车子往小区里面开，赵雅涵看着外面，这七弯八拐的路，她怕是走十回也记不住。
“小区很宽呢。”赵雅涵感慨道。
管家不吱声，赵雅涵侧目，看到前面显示的时间，惊讶两秒。
“已经七点了吗？先生回来没有？”
“回夫人，老爷已经回来多时了，您忽然失踪，老爷很生气。”管家忍无可忍的提了句。
方家前一刻已经爆发了大战争，方鹤回来没看到赵雅涵，连摔了几件古董，看得管家心疼又害怕。
方家来菁城，这第一天就惊动了菁城警方，想低调都低调不起来。
当然，方鹤大发雷霆责骂下人的事，赵雅涵不知道，也不会知道。
方家上下，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下人都很清楚，且也没有与她亲近的下人，不会有那个不怕死在她面前多嘴的人。
赵雅涵下车，方鹤沉着脸来接她。
“你去哪了？”方鹤难得没有伸出手来已交接她。
赵雅涵亭亭玉立的站在方鹤面前，脸上笑容精致美艳。
“去了老城区，可那都被推了，什么都没有。”赵雅涵如实回答，她做了什么，她不说他也会知道，对这个男人说谎是不明智的。
方鹤忍不住发怒：“第一天，才第一天，你就……”
赵雅涵见方鹤忽然震怒，笑容也变得淡了，眼神缓下去。
“我问过下人，家里没有车了。”
这、应该算是解释。
方鹤面对赵雅涵，面对她这不是解释的解释，半天不知该怎么接话。
就怕伤到她，现在已经到了菁城，再不能像在海岛一样，地理位置就是最好的优势。她若真恼了他，他哪里能将她捆住不许离开？
“你想去哪，你要先告诉我，你瞧，我担心了，我着急了，你这么多年没在都市生活，一到菁城就往外面跑，现在社会可不比我们当年的社会了，外头乱得很，危险无时不在，你又生得这么美，你身边没有人跟着，我多担心？”
方鹤话越说越急，前一刻刻意营造出来的冷静荡然无存。
赵雅涵惊讶的看着情绪波动如此大的男人，愣在原地一动不动，诧异看他。
方鹤一通话出，知道自己激动了，吓到她了，当即闭嘴，绷着脸暗沉沉的看着她。
赵雅涵站了好大会儿，然后轻声解释。
“我看大家都很忙，我就自己出去走走，这里好大啊，我也不知道走去了哪，想回来来着，可我不记得方向，走哪好像都是一样的，可走近了又发现不是我们家，我……只好一条路走到底，结果莫名的就走到了大门，看到有空的计程车在门口，我就想着去找女儿，然而，我不知道女儿在哪，我就……想着去赵家旧址看看……”
方鹤脸色在她一通了等于无的解释后，好看了不少，但脸子依旧是冷的。
赵雅涵顿了顿，又说：“能回来可真不容易，你没夸我，怎么还生气呢？”
方鹤闻言，莫名的心口一松，当着一众下人的面，将她抱在怀。
“涵儿，别再吓我了。”
赵雅涵被他搂住，面色稍稍松缓。
她能看不出方鹤震怒了？
相处近二十年的男人，他再压抑再掩饰，她也看得清楚。
不是不懂他的心，只是累了，没看进眼里。
可现在不同了，她真想和两个女儿团聚，大女儿就不说了，才得知她还好好的活着，小女儿是她和方鹤的，可方鹤却依然防着她离开，将她们母女分开，小女儿每次上岛陪她的时间都不超过半个月。
她想一家人团聚，就得取信与方鹤，让他知道，她现在，心归他了，不会想着离开，因为她想要女儿啊。
“一把年纪的人了，怎么还这样一惊一乍的？”赵雅涵轻笑着问。
方鹤俯身将赵雅涵抱进了别墅，有从海岛上跟来的下人领着一众人等散开，不再打扰，这是方家的规矩。
有今儿才来的下人，对家主这对夫妇简直、有些承受不来。
虽说主人家还年轻吧，可也不至于跟小夫妻似地如胶似漆吧，瞧方才女主人回来那会儿，男主人是恨不得当着众人面把夫人给办了，有那么恩爱吗？
新人进了休息的屋，避开老人们私下碎着闲话。
“看得我老脸红了，京城来的贵人们，果然不一样。”
“我瞅着啊，不想正经夫妻，方老板老大不小的人，正经夫妻哪有这么腻歪的？”
“外头生养的？”一旁人诧异的问？
“不是吧？”第三个声音响起：“我听管家叫‘夫人’来着，正经的大老婆。”
“你见过几家是那个样儿的？还有，管家那规矩说得清清楚楚呢，不让接近女主人，这要是正经的大老婆，能有这规矩？”
这一问，房间里安静下来。
大概是想着再怎么样，她们活儿得干，比别人家高出两倍的薪水呢，管她伺候的是二奶还是三奶，给薪水就成了。
方鹤那边抱着赵雅涵进了别墅，赵雅涵开始反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