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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朝地域辽阔,南北气候温差大。初春坐火车从北方一路到南方,身上的衣服是要一件一件的往下脱。上车前你还穿着羽绒服和棉裤,而下了车就变成穿着短袖t恤头上还流着汗,但这只是到像海南这样四季都温暖的地方。嘉杰从来都不觉得他是南方人,即使在天朝的地图规划上他的祖籍的确成了南方,可他觉得他所在的华中地区这片土地完全可以归到北方去。
其实从内心上来说,他并不在意究竟是南方还是北方。他只在意冬天里有没有暖气,他们那里根本就没有供暖设备,因为他们属于南方。谁说的南方冬天就不冷了,那种潮湿的阴冷直接往人骨头缝里钻,冻得手脚冰凉。嘉杰的爸爸为了让屋子里暖和一些特意还为家里购入了两个小太阳供暖器。一个放在嘉杰父母的主卧里,另一个白天放在客厅里,到晚上就搬到他弟弟的卧室里。
也就是说嘉杰晚上睡觉的时候是只能紧紧攥着冰冷的被子,一个人蜷缩成一团默默地取暖。不是说他的父母不关心他,偏向弟弟,而是当初他爸爸买来的时候,就是打着让他和弟弟住在一个屋里的主意。两个孩子都是大小伙子也没有什么好避讳的,而且卧室也足够大,放下两个双人床也完全不成问题。可惜遭到了嘉杰的坚决反对,说什么也不愿意和弟弟住到一个屋子里,谁来劝说都不行。闹到最后,场面相当尴尬,甚至让弟弟觉得这个哥哥一点都不喜欢他,简直可以说是深恶痛绝。看到消沉泫然欲泣的小儿子,嘉杰爸爸彻底发了火,对他说道既然你这么有反骨,好说歹说都不愿意和弟弟住在一个屋子里,那就一个人住在冬天冰冰冷冷的屋子里好了。
虽然那个冬天,晚上的时候他的妈妈偷偷拿了一个灌满了热水的暖水袋塞到他的手里,迟疑了半天,他还是伸手从母亲散发油烟味的手中接了过来。可晚上他并没有用,而是静静地看着暖水袋从里面都是热气鼓囊囊的样子一点点的变瘪,接着变得冰冷。转天早晨,他就跑了好几家药店找到了一个和家里一模一样的暖水袋,在之后的冬天里他都是用那个暖水袋垫在脚下后安眠。
但是在白天的时候,他是不用那个东西的。而且再冷他也宁愿躲在同样冰冷的被子里,也不愿意跑到客厅里蹭暖。客厅里可能会有妈妈,会有弟弟,更可能会有爸爸,现在他不想跟他们任何一个人碰面。
从被子里伸出了手,顿时觉得一股热气趁机从缝隙中跑了出去,嘉杰摸到了他放在床头柜上的小镜子,放到眼前,仔仔细细左左右右地查看自己的脸。并不是他自恋,而是在放假前夕,他的爸爸开着车带着妈妈和弟弟一起来到了他大学所在的城市里,甚至说要住在他那里。结果当天晚上就被他用激烈的言辞拒绝了,说屋子很小,而且只是单人床完全住不下。他爸爸说他们兄弟俩可以在床上挤一挤,他们夫妇二人可以先打地铺凑合一晚上。但是那年冬天的战争又一次重演了,结果这次嘉杰爸爸比上一次还要生气,甚至打了他一拳。在挨打后他并没有还手,只是接着请他们去宾馆住。
事情的结局就是他的爸爸怒气冲冲地带着妈妈和弟弟去了就近的宾馆,并且第二天就拉着他回到了老家。在车上,弟弟趁着爸爸去厕所的空档对他说,本来这次爸爸打算举家旅游过年的,第一站就是来这里接他,顺便玩几天。可惜第一站便很不顺利,爸爸一气之下就取消了计划。
弟弟当时的表情很失落,家庭旅行吗?他也很期望的,现在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嘉杰内心也很失望。但更多想的是,其实他们完全可以不用管他的,他们三人直接去,把他一人留在家里。摸了摸脸上的淤青,很痛,心也很难过。
现如今,临近年关,即使对过年没有很在意的嘉杰也不希望脸上还带着伤痕去迎来新的一年。但所幸的是脸上的淤青已经下去的差不多了,不细看根本看不出来,也许明天再睡一宿就能全都消失。
确定自己不会将过去一年的不愉快带到新的一年去后,他安心地把冰凉的小镜子放了回去。虽然胳膊只伸出去了一小会,但是回来的时候就开始跟被窝里本来的温暖格格不入。用另一只手握住有些冰冷的手指,希望它能够赶快再温暖起来的时候,突然他的房门被敲响了。
有些嫌弃地捶打了一下床铺,他真的不想从里面出来。如果可以的话,他真希望可以披着被子去开门。但如果敲门的是爸爸的话,那么他恐怕就又要挨打了。
住在一家里的人并没有锁门的习惯,只不过他每天都打扫很多遍自己的小空间,让它做到一尘不染。也许有的人到朋友家做客,朋友义正言辞地说不换衣服不能碰他的床。出门在外谁有随身携带另一套干净便服的习惯,这意思就是不能碰对方的床,连坐都不让坐,这多少会让做客的朋友心里有一些不舒服。而嘉杰更甚,他甚至不喜欢别人走进他的小天地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