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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稚嫩的童音一字一顿,将一本《千字文》格外正经、一字不落背完。
程心珊捏捏弟弟胖乎乎的小脸蛋,夸道:“馒头真棒,待会儿让三姐姐给你肉脯吃。”
程流珀今年五岁,该是年幼无知的时候,可是他平日里却最是喜欢板着脸,甚是严肃。他此刻不开心地皱着眉头,一本正经说道:“我不是馒头,另外,不许捏我的脸。”
程心珊看她弟弟嫌弃的小样子,笑的越发放肆,她这个弟弟胖胖的,说话慢条斯理,看着软萌萌的,可是做事一板一眼,像个小大人,经不起逗,惹急了就会气的面红脖子粗要跟人争论,偏偏说话又慢,最是好欺负。程心珊挺坏心眼的,特别喜欢惹他生气看他急眼,“名字取出来便是让人叫的,娘亲费了好多心思给你取了贴切的名儿,不叫岂不是可惜?另外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意思是你的脸不仅你自己有份,爹爹和娘亲也有份,既是爹娘的东西,我捏一捏有什么不可?”
程流珀张大嘴无言,程心珊自动翻译:她说的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
然后,程心珊笑的更开心了,气的一直以程长清为榜样自诩为大人的程流珀撂下一句“不跟你玩”气呼呼跑了。
柳氏一直在一旁看两个孩子,程心珊这样闹小儿子,她也不责怪,只摇头说道:“你弟弟最正经不过的性子,却偏偏碰上你这样爱作弄人的姐姐,难得他也愿意亲近你。”
程心珊得意地说道:“那是当然,我一有好东西就想着他,上回三姐姐弄得奶油馒头多好吃,我只吃了两三个全留给了他,我做了大半年的荷包自己都舍不得戴也送了他。”
就是柳氏恨不得将女儿宠上天的,也忍不住吐槽她:“可不是呢,那奶油馒头吃一口满嘴生腻,却逼着你弟弟吃了一整盒,那荷包丑的你自己都看不下去,偏要他每日里戴着。”
程心珊一点儿也不难为情,反倒对柳氏撒娇:“娘,至于说的这么明白吗?”
柳氏无奈地点点程心珊的额头:“你呀,好促狭的性子,好在你弟弟性子宽厚,不跟你计较。”柳氏也只是这样说说而已,她并不是真担心,程心珊喜欢闹人,但是对弟弟是非常不错的,每日里带着他一起背书,花时间逗他开心,饮食上也格外照顾他,两个人好起来连她这个娘都是要吃味的。
柳氏放下手里的针线沉思,她如今担心的倒是另外一桩事,程心玥今年都十九,算是大姑娘,因五年前跟王家的婚事不成,后来说的夫君过世,名声有碍,所以婚事便一直拖着。柳氏一开始是想在山东给她寻个好姻缘,这边离家远,发生什么别人也不知道,正好程长清在这里做官,总要个几年,也够程心玥生个孩子立稳脚跟,只是程心玥说要给未过门的夫婿守孝三年。柳氏虽然觉得没这个必要,不过到底是继母,程长清也说随孩子的心意,所以这婚事便拖了些时候。好容易等了三年,事情便有些糟了,这些年推拒了不少人家,别人只当是程心玥有甚不好,而程心玥为定亲的人守孝这个又不敢说出来,生怕又闹出克夫的名声。弄到现在,好些的人家都不敢上门提亲,上门提亲的不是孩子有什么不好,便是想攀附程长清的,程心玥更是看不上。
柳氏每日里为程心玥的婚事发愁,程心珊真不知道说什么好,程心玥自己都不着急,为了不这么早结婚,还费心思弄出什么守孝的事,可怜见的。十九岁对她们来说实在算不得什么,便是二十九没结婚都不足为奇。
虽然心中理解程心玥的不着急,程心珊对程心玥每日里的生活还是有些困惑的。人总得做点事,像她十二岁的年纪,每日里要闺学,上午琴棋书画都要学,间杂着练字,中午两三个小时的午睡时间,下午便是刺绣。因这时代对女子的要求不高,学业自然不紧张。程心珊半打酱油的学着,空余时间逗逗弟弟,学点儿管家,日子也是闲中有忙。
程心玥十九岁,自然不用上闺学,管家有柳氏也轮不到她,每日里除了大清早到柳氏那里请安,其余时间都是空闲的。有时候程心珊还会跟着柳氏赴宴,她却甚少出门。大好的年华,每日里的清闲,虽然看着是说不出的潇洒,可是程心珊觉得还是有闲得慌的烦恼。好在,因她婚姻不顺,程长清对她格外的宽容,算得上有求必应,也是能够捣鼓点别的,打发时间。
令程心珊佩服的是,程心玥硬是将这闲得慌的日子过出了小资的调调,另程心珊这个俗人立刻折服了。这不,前段时间迷上了制胭脂,又从“古书”上翻出制胭脂的方法,将府里的石榴树都糟蹋了不算,还请管家从外面收购石榴花。然后,程心珊便得到了石榴花胭脂,颜色好看,淡淡的香味,又天然无污染,涂在脸上一点儿负担也没有。程心珊在脸上细细抹了一层,立刻白里透红,在镜子里鉴定了效果,恩,镜子里的小姑娘唇红齿白,眉清目秀,相当的养眼。于是程心珊臭屁地到柳氏那里去炫耀了,“娘亲,我今日美不美?”
柳氏瞟了她一眼,一点儿也不给面子:“你年岁小,气色本来就好,脸上别乱涂东西,免得坏了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