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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问过宋良辰,不过毕竟他是小孩子,有些事说不清,宋子恒又把跟着他一块去的丫鬟叫过来问了一遍,再问过了大夫,大夫说得跟宋良辰没差什么,宋子恒和苏婉才放心下来,把这茬放下了。
然而两天后,大牛忽然来报:“老爷,前几日有人打听咱们王鹄他们的消息,小人派人查了,今儿才知道原来是李大人在调查。”
宋子恒正一只手抱着宋良奕,右手不受影响的写着信,宋良奕睁着漂亮的大眼睛,拽着他的头发,一个玩得正开心。宋子恒闻言搁下了笔,挑眉问:“李晓林?”
“正是。”
苏婉刚好进屋,闻言也有些好奇:“他没事打听那几个孩子做什么,难道想把他自个儿的子侄送进来?”
苏婉这话倒不是空穴来风,当初给宋良辰挑选伴读的时候,宋子恒地位还很有些尴尬,权力被架空,作为一个光头将军,底下的人表面上奉承着,倒真没必要把儿子送进来——万一被欺负了怎么办?
所以那时候便是听说宋子恒他们从不知名的小村子找了几个农家子来陪读,众人也没多大关注,后来宋子恒渐渐站稳了脚跟,众人发现想往他身上使力使不上了,毕竟宋子恒油盐不进,送金银珠宝,转头他就能贴在公告,xx大人/善人又捐了银子做善事;送美人又过不了苏婉这一关,于是众人主意打到宋良辰身上。
别说宋良辰了,前些日子还有人说把自家儿子送进来陪宋良奕玩呢,也不想想他才半岁不到的小家伙,能玩个什么?
“原先小人也这么想,倒也没在意,只是问了几句被他们套话的门房,据门房所说,他们问的倒不是王鹄他们为人,反倒很在意他们从哪里似的。”大牛顿了顿,继续道“奴才想这几个孩子该打听的,他们先前也都知道了,这会儿又忽然问起出身,是不是因为大少爷上回在义学碰到榕树村的村民?”
宋子恒微微皱了眉:“你可问过了,上回良辰他们与榕树村的村民说过什么?”
“找当日伺候大少爷的小厮和丫鬟们都问过了,他们就提到榕树村村长生病之事,因那村民赶着回去,没时辰多说。”
苏婉和宋子恒对视一眼,道:“那李大人的性子,咱们来这般久已经摸透了,最是个滴水不漏的,没道理在这事上露出马脚,莫非王村长还是榕树村有什么秘密?”
宋子恒眼神一闪,对大牛道:“派人盯着李大人,榕树村那里也多加关注,若他此举真有深意,想来榕树村那边也会有动静。”
宋子恒这回倒有些错估了李晓林,一直到过完年,几个孩子重新回来,盯着榕树村的人也没瞧见有什么动静。
渐渐的连宋子恒都快遗忘这茬了,榕树村的村民却忽然来消息说村长去世了,叫双胞胎兄弟回去奔丧。
苏婉意外之余,也有些唏嘘,趁着跟夫子告假的功夫,她让请了大栓娘过来。
大栓娘先经历了丈夫去世,已经有经验的换上了孝服,公公新丧,倒不能像当年初来时只穿了素净的衣裳,大栓娘是按着规制穿戴的,一进来就向苏婉告罪:“民妇冲撞了夫人,还望夫人见谅。”
“不打紧,你本就是按规矩办事。”苏婉倒没古人那么多忌讳,瞧着对方清瘦苍白的脸,便露了个温和的笑容,安抚道,“临时请你过来,也是想问问你可有别的需要府里准备的?”
“夫人大恩大德,民妇没齿难忘,丧仪家婆会准备。”大栓娘顿了顿,有些忐忑的道,“民妇要为公公守孝,不方便来过再来府上,按规矩大栓二栓也该在家守孝,然而学业……”
大栓娘虽没说完,苏婉也知道她的纠结之处,村长去世,他们家就再无男人,两兄弟如今唯一的出路,怕也是巴望着学业有成,可若他们回榕树村守孝几年,到时宋子恒都离开琼州了,兄弟俩怕是一走就再无回来的机会。
“守孝之事,心思到了就成,毕竟学业为重,待丧礼办完,还是叫两个孩子尽早回来罢。”苏婉笑道,“想来村长和云娘也能理解,且夫子那儿,最多也就准三个月的假,再迟些回来,就怕跟不上进度了。”
大栓娘立刻喜出望外,“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一面给苏婉磕头,一面激动道:“民妇谢过夫人恩典,在家的日子民妇一定好好盯着他们兄弟俩温书,定不拖大少爷后腿!”
苏婉一个眼神,刘妈已经把人扶起来了,笑道:“谢便谢了,何至于行此大礼。”
“此时叫你过来,却另有一事嘱咐,我记得上回听村长说,你们家也无别的亲戚了,丧礼一过你再带孩子们回来,老家岂不只剩你婆婆一人?因此想着要是别无去处,倒不如把她也带过来,好歹有个照应。”
大栓娘这会儿却真是眼眶红了,要不是刘妈还扶着,只怕又要跪下来谢恩了。
苏婉却笑着摆摆手:“你先别急着道谢,你婆婆愿不愿意来还说不定呢。”
“如何能不乐意,哪还有比府上更好的去处!”大栓娘抹着眼睛道,“夫人大恩大德,竟不介意民妇与家婆身上带着孝,他日大栓兄弟若真学有所成,定叫他们好好报答府上收留之恩。”
“我也是怜惜两个孩子,日后的事倒不急着提,马车还有半个时辰出发,你先去准备罢。”
大栓娘前脚刚走,后脚小绿进来了,她道:“小姐,方才大牛哥叫人传来消息,说是姑爷想请刘妈陪着去榕树村走一趟。”
苏婉这倒是真的惊讶了:“可说了为何?”
“不清楚,怕是因为刘妈自来稳妥罢。”
刘妈看了苏婉一眼,有些迟疑:“夫人,老奴走一趟倒是没事,只是府中事情多,就怕累着夫人。”
“我倒无事。”苏婉心知宋子恒不会无缘无故派刘妈出去,毕竟刘妈是后院管事,若怕大栓他们家忙不过来,另外叫个稳妥的婆子跟着去便是,哪用得着大材小用。她脑子里忽然闪过几个月前的事,李晓林无故派人打听几个孩子的出身,怕跟村长有些关系,宋子恒想是因为这个?
虽心里只是猜测,苏婉当机立断道:“那就劳烦刘妈辛苦一趟了。”
“这是老奴的本分,能为夫人和老爷分忧,已是莫大的荣幸。”
小绿忽然又道:“对了,姑爷好像还特意嘱咐过,叫刘妈早去早回,莫耽误了正事。”
刘妈眼神一闪,与苏婉对视一眼,苏婉微不可察的点点头,刘妈便道:“那着实不能耽误,老奴先回屋收拾东西了。”
苏婉点头:“时辰有些赶,叫小绿帮你罢。”
“正巧老奴有些事还要跟小绿说。”刘妈笑着和小绿出去了。
苏婉脸色倒有些复杂,心里总觉得有大事要发生,说起来上回去榕树村就感觉有什么不对劲,只是脑子里闪过很多东西,却始终抓不住。
如今倒有些隐隐要破土而出的感觉,应该不是小事,可是什么大事会发生在琼州底下一个穷困的小村庄?
当天晚上,宋子恒一回来,苏婉便拉着他问了,奈何宋子恒也不清楚。
“我觉着有些奇怪,所以想叫刘妈亲自去瞧瞧,换做别人,反倒不方便。”
“那只能等刘妈回来再说了。”
刘妈是在七日后回来的,正好这日宋子恒沐休,夫妻俩一起在屋里等刘妈,刘妈一进来便道:“老爷,夫人,王村长的丧礼已经安排妥当了,老奴奇怪的是,似乎王村长去世有些蹊跷。”
“怎么回事?”苏婉和宋子恒不约而同的问出声。
“老奴听王鹄他娘说,村长去世前一日晚上,还去过他们家,可后来老奴问村长媳妇云娘,云娘满口否认,说村长那些日子一病不起,根本没法出门,老奴当时便起了疑,之后试探过几次,云娘像是真不知村长去过王鹄家,反倒是大栓娘反应有些不对,大伙儿都谈论村长忽然病得厉害,很有些疑惑,她却对此讳莫如深似的。”
刘妈说着叹了口气,又道:“但是也有人说大栓娘是想到了她早逝的丈夫,心情有些不好,所以老奴也拿不准。”
宋子恒表情沉着,似是在仔细思考,苏婉又问:“你可劝过了,让云娘跟着他们一块来?”
“已经劝了,云娘有些迟疑,大栓娘倒是意外的坚定。”刘妈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的说了一句,“看来大栓娘真是孝顺她婆婆,本来婆媳待一块,容易产生矛盾,且大栓娘平日就是个不爱麻烦人的性子,这回却会想着要带了婆婆在旁边。”
宋子恒沉吟许久,才道:“你来回奔波也累了,先回去休息罢。”
“那老奴告退了。”
刘妈走后,苏婉转头看向宋子恒:“看来还得从大栓娘身上下功夫?”
宋子恒握了苏婉的手:“如此便劳烦娘子了。”
苏婉挽了袖子,一副准备大干一场的架势:“难得在相公面前有用武之地,相公只管等好消息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