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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陌离开之后,直到天黑也没有回来,沉醉许多次走到门口,往外看,空一人。舒榒駑襻
外面的风雪越来越大,地上的积雪越深,天黑尽之后,她试着踩下去,已经到了足踝。她也不知怀陌每次是通过什么手段叫了侍女过来,总之太聪明真的是又聪明又贴心,每每她需要她时,她就会出现。可现在,太聪明也走了,其他侍女不见踪影,她连想叫个人去找怀陌也不行。
她细细想来,方才怀陌生气,也并不能全怪他理取闹,她委实不该提起萧尧和他之间的关系,提了还好,更不该拿这关系去要求他。
怀陌就是怀陌,素来我行我素,也许今天即便不是萧尧,换了其他任何男人,怀陌也会毫不手软,当了那人的面就将宝物砸毁,也会不择手段将那人踩到脚底下去。这些……从一开始就和他们是不是兄弟关,她却蠢得要自己去提起这事。
萧尧应该是怀陌心中拔不去的刺,原本是亲兄弟,可是境况却差了那么多彖。[
怀陌生来受尽折磨,被亲生父亲折磨,又亲眼见到亲父杀死了亲娘。而萧尧,和他同父同母的亲兄弟,生来就受尽万千宠爱。素素临死时让他照顾弟弟,保护弟弟,他一直都做得很好,虽然恨极了那皇宫,好不容易逃出皇宫,却还要因为有个弟弟在那里,时时偷偷回去陪他玩,而那个时候,他就眼见着他那要他死的亲爹对弟弟百般宠爱,一面又命人大江南北的抓他回去,折磨他。他能不计较这些,依旧对萧尧好已经很不容易了。
偏偏,这个弟弟还不承认他,不仅不承认,甚而派兵围杀他。那个时候,怀陌情何以堪,该是何等的心寒?
亲爹要杀他,亲弟弟也要杀他,唯一的两个亲人都对他这么残忍,他怎么想沔?
沉醉想到这里,眼睛酸热,心也跟着撕扯着疼。易地而处,如果是她,她恐怕会更狠,也许萧尧幼时中毒,她根本就会再理他。
她不能想象,怀陌求遇救萧尧时,心里到底在想什么?是在想素素临终对他的嘱托?还是在想萧尧生来的好命?抑或是他自己从出生起一切的坎坷和折磨?
沉醉走到前,,风雪随即就飘了进来,她又忍着那股刺寒往外看,外面一片漆黑,怀陌仍旧没有回来。她已经被吹冷了,迅速关,却还是觉得冷。
她走到暖炉前面去,却只见暖炉已经熄灭,炭火烧完了。怪不得……
她刚才想得出神,竟没有注意到。刚才放了风雪进来,这时又注意着炉子,沉醉只觉更冷。想了想,不等怀陌,迅速脱去外衣上床,裹到了被子里去。
罗衾不耐风雪寒,独自难成眠。
过去怀陌一直抱着她睡,她还不觉得寒冬的冷。她奇怪了好多次,怎么今年冬天没有往年冷?往年被褥她至少需要两床,今年却一直只有一床,原来不是今年不冷……两人在床上,他自己不穿衣服,也不许她穿,又是相拥而眠,不被他撩拨得浑身燥热已经很好了,还要从哪里冷?这时他一离开,她就冷得瑟瑟发抖。
沉醉紧紧裹着那一床被褥,翻来覆去冷得睡不着,最后实在是累了,刚刚阖上眼,已经听得鸡鸣。她又勉强睡了一小会儿,便听得外面传来敲门的声音。
“小姐,该起身准备大典了。”
沉醉迷迷糊糊醒来,哑着嗓子回了一声,“进来。”
几名侍女门而入,领头一人却正是失踪多日的太聪明。太聪明刚一入门便被房间里的冷空气寒得皱眉,顿时大惊跪地,“小姐恕罪!奴婢失职!”
沉醉缓缓坐起来,见是太聪明也觉惊喜,却仍是有些力,“起来吧,和你们没关系。”
太聪明立刻回头对另一名侍女道,“还不快去拿炭生火?”
“是。”另一名侍女颔首便迅速离开。
沉醉由几名侍女伺候着迅速梳妆更衣,沉醉只觉头有些昏,想了想,几乎一夜没睡,是该昏,便只呆呆坐在那里,看镜子里自己的气色不好,太聪明贴心,见她眼色,便迅速为她上了更多的粉和胭脂。
沉醉对于这样的“贴心”还真是哭笑不得。[
果然是遇的人,个个的手都像是染了魔力似的,硬是将她一夜未睡颓落苍白的容貌打扮得明艳动人,美艳不可方物。沉醉望着镜子里自己的样子,连自己都愣住了,还没来得及自我陶醉一番,便被太聪明提醒,“小姐,时辰到了,该出发了。”
沉醉出门,方才明白太聪明口中的“出发”是什么意思。
沉醉缓缓走在路上,路上的积雪不知何时已经被扫开,她的身侧紧紧跟着太聪明,前方,十六名侍女开路,一路撒下花瓣,她仔细认了认,有牡丹有玫瑰有桃花,都是这里养的,经冬不衰,有些花瓣儿被风吹到她的脸上、唇上,柔柔软软的,还带着清香,她一路迎着花瓣儿的香味走过,心情竟是真的愉悦了不少。而她的身后,尾随了长长两列侍女,共计七十六名。
沉醉到得主院时,开阔的场地之上早已筑起了高台,红毯铺地,一路铺到她的脚下,她缓缓走上去。
这时风雪已停,天气竟是出奇的好,天空蓝净,还有阳光。场地里聚集了数的人,一眼看去,密密麻麻看不清谁是谁。而高台之上,遇已经坐在了上座。
遇的座位以下,两边分别坐了约十来个人,个个神气不凡,想来都是些身份非同的人物。
这样的气势之下,沉醉心脏也不由跳得快了。她要认遇做义女之事,遇只是随口向她提了提,之后甚至就提也没提过,当然提起来奚落她那个“蠢货亲爹”的不算,她虽知道遇身份尊崇,他收义女,场面必定不寒碜,却没想到,竟然是这样声势浩大。而这样的声势浩大,甚至没有一个人提前告知她一声,好让她有个心理准备。
忽地起了风,吹到她身上,她只觉很冷,那冷又像是从体内来的,她忍不住牙齿磕碰了一下,慌忙敛住心神,在身后太聪明的提示之下,缓缓走向遇。
遇脸上是踌躇志满的笑,这时看起来还真有几分身为人父的骄傲。沉醉又用余光在周围的人里找了找,没找到怀陌,又恍然,这个时候怀陌确实是不能露面的,这时人多口杂,若是被传出去怀陌在这里出现,文帝便能轻易猜到一切都是怀陌和遇联合所为,到时一切功亏一篑不说,后果更是不堪设想。
沉醉想明白了,便要收回目光,这时,余光一扫,却只见遇右侧第一位竟坐了个眼熟的男子。她不动声色缓缓走着往前,才看清那男子竟然是……萧离。
萧离器宇轩昂,金钗束发,目光也正落在她的身上,竟是十足的惊讶。
相比于萧离见到她的惊讶,沉醉却只有疑惑,萧离这时过来必定是代表了皇家,她却不知文帝这样的安排有什么目的。原本,她以为文帝派来的人只是萧尧,而事实上,以九清宫和皇室的关系,派一个皇子过来也确实已经足够。
沉醉不及深想,已经走到了遇近前。
遇身旁的两名侍女出来,一人拿了蒲团放在她脚下,另一人则是端了茶,候在她身侧。
沉醉双膝跪落在蒲团之上,朝遇拜了三拜,接着,接过侍女准备好的茶盏,便向遇奉茶,“女儿拜见义父,祝义父寿比南山,福享天年。义父请喝茶。”
“好,好!”遇志得意满,连声笑着称好,“好女儿!”
遇说着,便亲自接过了沉醉奉上的茶,竟是尽数喝尽。
能坐上这高台的人,除了萧离这样背景富贵的,便是江湖上名望极高的,这些人一路走到如今的位置,早已深谙察言观色。此刻见遇的反应便知他大悦,便都不约而同用力鼓掌,又高声赔笑,“恭喜宫主,恭喜少宫主!”
遇笑着连声称好,“同喜,同喜!”
遇说着,从座位上起身,亲自走到沉醉面前,将她扶起。抓过她的手,牵着她往前走去,面对着广场上数万人高声宣布,“从今往后,沉醉便是我离渊的女儿,江湖之上,见她如见我离渊。”
广场上随即响彻浑厚的声音,整齐划一,“唯宫主和少宫主之命是从!唯宫主和少宫主之命是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