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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月如犹记得第一次见到沉醉时,沉醉只有十五岁,大冬天的一路跑来,耳朵都被冻出了血,见到她,便说要在西楼做事。
彼时,她看着那张精致的小脸,还有她身上洗得发白的衣服,以为又是一个受不住贫困,颇有姿色便甘愿坠入风尘的女子,心中是有些鄙视的,她随口奚落,“你虽美,却并非绝色,而在西楼,不是绝色的女子,进来了也活不下去。”
那时的沉醉,双眸中便是如此刻的坚定,跪在她脚下,“我不卖身子,我卖艺,我会琴。请如姐给我一个机会,听我一曲,再决定要不要让我留下。”
她那时便是看着她耳垂上被冻出的血,心软了,才给了她一个机会,让她试。
自那一曲,她便笃定,这女子值得天下最好的男子对她宠爱。因为,她有一颗至真至纯的心。
多年经营风月场所,丝竹笙箫,种种乐器,种种声音,种种姿态,花月如都太过熟悉,什么样的人都见过,便连天下第一琴师也常住西楼,任她使唤。可即便天下第一,那精湛的技艺里也是怎么也藏不了的欲望,对世俗名利的欲望,使得技艺再精进,也不过如此,不能收服人心。
可沉醉的琴声却不同,那里面什么也没有,就只有琴声,可正因为她什么也不带地奏出来,她不将情绪强加给听者,才使得不同的人听同一曲,却能得到不同的满足。使不同的人听同一种声音,都能从琴声里听到他们各自最想要的……即便他们最想要的并不是什么好的。
然而,沉醉本身确实是什么也不带,她就只是在心杂念地琴。
在这世间,能有这样一颗至真至纯之心,摒弃一切杂念的,寥寥有几人?
在得知沉醉身世颇为坎坷之后,花月如就更加笃定,沉醉日后必定能得到世间最好的男子对她最盛的宠爱。
所以,花月如为她取名落西。落西,身落西楼,然而,一定是短暂的,她终有一日能万人之上。
眼前此景,沉醉身上沾染的血迹,再次让花月如想起了这些往事,只是往事鲜明,便愈加地对比得她如今境况讽刺。
花月如终于长叹一口气,缓缓闭上眼睛,正要挥手放她走,却只听得空气里忽然闯入一声,沉哑——
“若我说,还有呢?”
花月如一震,猛地睁开眼来……
沉醉听得那声音从身后传来,浑身一僵,心底乍凉,如刹那之间,风霜雨雪,冰冻三尺。
他来了……
手僵硬得仿佛不是自己的,甚至未及反应,手腕乍疼,被一股冰凉握紧了微微一拧,“砰”,匕首落到地上。
她自始至终没有回头看那人一眼,只是那熟悉的气息,她便是自己化成灰,也认得出来。
匕首落下,她随即被人从身后紧紧抱入怀中,她的眼前霎时模糊,花月如和花想想的身子仿佛成了许多个,她又仿佛在那模模糊糊里看到自己疯狂地挣扎,挣掉身后紧紧抱着她的男人,捡起地上的匕首,宁死也不再让他碰她……
可那似乎是幻象,她眨了眨眼,有一行湿润从脸上划过,那幻象便瞬间湮灭。
她的身子发疼,被他仿佛用尽了生命一样抱着,他的头抵着她的,在她耳边哑声道,“我们还有将来……只要你还活着,只要你还活着……”
他声音哑得发颤,竟给人一种虔诚的错觉,仿佛她还活着,他在虔诚地感激。
她只觉骨头都已经石化,她想,她心里是很想反抗的,只是她动不了……
这时,红久牵了马往这边走来,见到沉醉被一个男人抱在怀里,那男人她还眼熟……心里顿时咯噔一跳,红久狠狠眨了眨眼,确定那就是怀陌,当即大喝一声,“喂,你做什么?放开……”
红久还未及说完,便被花月如一手捂住,强行拖着拉走了。
周遭人,怀陌将沉醉抱起,足尖点地,眨眼飞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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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醉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发展为此刻的场面,大约是因为她太胆小,自离开他以后就从来不敢想象,若是被他抓回,会有怎样的下场。所以才会酿成此刻,她的措手不及,毫反应。
怀陌将她带到了一个房间,刚刚关上房门,便将她压在门上,抱着她激烈地吻起来。
他似乎喝了不少的酒,唇舌间全是烈酒的味道,那味道过到她的嘴里,她只觉唇舌又辣又涩,又被他的舌激烈的纠缠着,最后那些辣和涩又悉数变成了麻,麻得发疼,疼得又麻木。
她的背咯在坚硬的门板上,也很疼,可她就这样毫反应,任他疯狂地亲她。
他激烈地吻着她,很快又没有耐心,一手拉下她的腰带,手便探进她的身子。他的手冰凉,凉得仿佛没有一丝生气,指尖粗粝,她的身体自发地颤了颤,可她还是没有任何反应,此刻的她,就仿佛灵魂和身体已经彻底脱离。
可即便灵魂脱离了,她的脑子也再不能运行,就停在了茫然的一点上。
她眨了眨眼,勉强聚焦,才看清眼前的男人,他双目浓黑,眼底却是湿的。
他与她对视,看清她眼里的漠然,心中顿急。这一刻,那些他原本酝酿好的恨竟然刹那灰飞烟灭。
他一路赶来,一路都在想,再见到她,他要如何折磨她,他甚至在竭力回想本朝的那些酷刑。然而,见到她的那一刹那,见她抵死不从,那性命威胁,对花月如说她和他已经没有将来,一瞬间,他什么都忘尽,只本能地夺下她的匕首,将她紧紧抱入怀中。
那一刻,他生平头一次,大脑一片空白。
她没有立刻开他,他狂喜。
她一直没有开他,只是这么木然地看着他,他却瞬间慌了。
他齿间狠狠咬了她一口,她仍旧木然。他心里顿狠,手上一用力,一松手,她的衣服霎时全落到地上,他将她横抱起,直接抱上了床。
……
帷帐落下,他伏在她身上极尽耐心地挑逗她,他没有说话,她木然得像个娃娃。可他不管,比起以为她死去的万念俱灰,她一时对他的不回应根本不能影响他失而复得的欣喜若狂。
他越来越激动,她仍有感觉的身体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紧绷灼热,仿佛要将她烧化一般,那样熟悉的感觉就让她莫名其妙湿了眼睛,而后,一行泪水顺着眼角落到枕头上。
怀陌察觉到她在哭,缓缓回身,温柔地亲吻她的泪水,出奇的温柔,哄着她,“别怕……我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过,我不罚你……乖,不哭了……”
她眼泪流得更多。
身体上的感觉来得急切,他没多少耐心了,急急地伸手往下在她的身体里探了探,感觉到她已经准备好,便迅速脱下自己的衣服。
他的衣服褪下,她便见到他左肩上晕染出的一团血。他换衣时包扎过,但之前和她一番激动厮磨,伤口又裂开了,此刻血晕染了大片。
沉醉望着那团血,眨了眨眼,而后,手毫不犹豫的抬起,狠狠往他去,正中他的伤口。
她之前一直没有抗拒,怀陌对她毫防备,此刻,被她下了重手一,当即倒下。
他痛苦地倒在一旁,望着沉醉,脸色苍白,双目睁大,仿佛又失望又痛心又不敢置信,他的嗓音嘶哑,近乎低吼,“为什么?一次我当你是糊涂,你为什么还要一而再?难道折磨我一次,你还不解气?”
沉醉淡漠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满手的血,从他身上染来的,她看在眼里,目光平静波,仿佛不过只是染了一手的胭脂。
她不置一词,只是缓缓坐起身来,下床,捡起地上的衣服重新穿好。
“今晚你的洞房花烛,千万别弄错了对象。”
她冷淡说完,便毫不留恋地往外走。
果不其然被拦住,她静静地抬眸,看着他双眼里的愤怒和剧烈跳动的太阳穴,嘲讽地笑了笑。
她当然知道,她小小他那一下,不能将他怎样。
铁证如山,还能看透她在装死的男人,怎么可能这么容易被倒?
怀陌看着她唇角的嘲讽,只觉刺目至极,心头燥怒,终究是狠狠克制住,他双手抓着她的肩,用了生平所有的耐心解释,“你之前麝香过量,不是我做的,是迦绫。”
沉醉目光立刻动了动。
“你在我身边,我一直控制得极好,之后你被文帝关起来,迦绫趁机在你的食物里动了手脚,才会使你体内麝香过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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