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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陌道,“我不爱吃沾了别人口水的东西。”
“……”沉醉第一次知道他有这个“不爱”,以前两人吃饭,从没见他有这个忌讳,又解释,“这些东西动都没被动过,怎么会沾了别人口水?”
怀陌低头看着她,挑眉,随即将她放开,“那你去吃吧。”
沉醉轻声哼了哼,自己走到桌前,坐下,拿起筷子,正要去夹鱼,只听得怀陌不轻不重道,“我刚刚看到张居是的口水喷到了上面。”
沉醉皱眉,想起来就恶心。筷子移开,到另一头……
“我还见萧狄的口水喷到上面。”
沉醉闻言,恶心至极,“啪嗒”一声,筷子直直落下。
怀陌好整以暇地看着她,轻笑。
沉醉转头,睨他一眼,起身,没好气道,“换地方!”
小二立刻便带着怀陌到了另一头的雅间,换了地方,沉醉瞟了瞟周围雅间都空着,总算放心,笑道,“这下可以安心吃饭了。”
怀陌牵着她坐下,淡道,“你少管闲事,刚才我们就可以安心吃饭。”
沉醉想起之前怀陌的冷血,原来他早就知道后果。若是她听他的话,不多管闲事,之后也不会被萧狄发现。若是没有被萧狄发现,之后也不会被那两个人奚落。萧狄和张居是,一个下流,一个龌龊,偏偏怀陌现在得罪了皇帝,落得官职也没有,只得乖乖被这两人欺负。
沉醉想到这里心中便愧疚。
她虽然时常也恨极怀陌,恨怀陌爱沉鱼却不放过她;恨怀陌明明不爱她却又常常给她“他爱极了她”的错觉;恨每每在她沉浸在他爱她的错觉里时,怀陌又毫不留情地将那幻觉狠狠击碎,『逼』得她不得不将现实看得清清楚楚;恨他让现实的碎片残忍的割破她的皮肤,刺进她的血肉;恨他残忍地看着她疼,却不愿意放过她……
她恨极之时,几乎崩溃,之后,她也声地反抗过,她想要让自己变成一个欲情的木偶,任他玩弄,玩到他自己首先没了兴致,不要她,扔了她,她至少还能重获自由。或者以这样的方式激怒他,让他折磨她,让她恨他恨得更彻底,恨到彻底之后,即便身子不自由,心也自由了……
然而,怀陌仿佛是看穿了她的心思一样,既不折磨她,也不厌烦她。相反,他耐心地引导她、撩拨她,出奇的耐心和温柔,给了她最为强大的幻觉,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深沉、『逼』真,让她几乎深信,他爱她。
而最令人绝望的还是,她明明知道那是幻觉,是错觉,她明明知道怀陌不爱她,怀陌对她是欲,不是爱,她却也不能从那幻境里挣脱出来。常常她用了整天的时间让自己清醒,可是一到晚上,只要怀陌碰她,激烈地爱着她,与她水『乳』交融,她看着他眼睛里对她的沉『迷』,又恍惚起来。
如果不爱,怎么能做到这个地步?
这似乎就是男人和女人的不同,怀陌可以不爱她,却和她夜夜狂欢,做到这个地步;而她,自从让他得到了身子,对他的情绪只有一次比一次更深。
怀陌说得对,他什么都知道,他知道她在矛盾,知道她爱上了他,却在不停地说服自己不要爱他。可就像是上瘾一样,要戒瘾至少还需要与毒品隔绝。怀陌之于她,就像毒品,她怎么能一面吸毒,一面又妄想戒毒呢?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后来,她想通了,这就是怀陌的算计。他不再『逼』她,也不让她恼恨他,相反,他一步一步地抓紧她,让她不能有一刻忘记他,让她彻底沉『迷』在对他的感情里,越来越深。
书上说,大国想要收服小国,若不想战争,便常用这手段——怀柔。
怀陌对她做的,大体上和这没有什么不同,他用尽了手段,对她温柔,对她疼爱,更加频繁更加强势地占有她的身子……
他其实很卑鄙,她知道,可是她绝望地发现,即便她知道了他的卑鄙,她也依旧可耻地沉『迷』了。她就像是一个掉落沼泽里的人,不停地挣扎着,却也同时清楚地看到一切挣扎都是徒劳,即便她用尽力气,她也仍旧不可遏制地沉落下去。
徒劳过后,筋疲力尽,她索『性』不挣扎了。他想要让她陷下去,她既然逃不掉,那就顺他的意,陷下去吧。
如他的愿,他想要她爱他,那她就顺着他,只要他没有中途扔她出去,她就爱他到她被沼泽浸过,不能呼吸的那一刻,又何妨?
只是,她也并不打算让他好过,她更频繁地惹怒他,妄想他一怒之下将她扔了,求得一线生机。不过至今看来,她的挣扎都是徒劳,他的手段却是立竿见影。
其实,就算他被萧狄、张居是奚落讽刺又如何?他有什么可怜的?她在一旁看笑话就是,她愧疚个什么劲?
她让他被人奚落,被人嘲笑,她应该高兴才是,因为,那就是她反抗的“成果”。
这心念一起,她迅速敛去心中的沉闷,半真半假道,“我就是故意要让你不能痛快吃饭。”
怀陌闻言,为她倒茶的手顿了顿,目表情地看了她一眼。
沉醉所谓道,“不然你以为我爱多管闲事?我又不知道她是谁。我就是想把萧狄引来,我知道他们会嘲笑你,我就是故意给你找不痛快的。”
怀陌眼中开始酝酿起怒气,狠狠盯着她。
沉醉唇角的笑越发的大。
怀陌眯眼,狠声道,“说,你若想三天三夜下不了床,你就继续说。”
沉醉轻笑,挑衅,“又不是没有过……你还可以更狠一点,让我死在你身下。”
怀陌太阳『穴』跳了跳,却忽然笑了,笑意在沉醉的注视下肆忌惮地扩大,他看了看周围环境,好整以暇道,“我不会让你死的,你死了,我往后几十年的需要怎么办?既然你不怕,不如我们这次玩点新鲜的,我让你在这里三天三夜出不去。”
沉醉闻言,浑身一颤,眼中顿时『露』出惧意,“你,你不会是说真的吧?”
声音顿时就没了之前挑衅时的底气。
怀陌反问,“你再惹我试试看,不就知道是不是真的了?”
沉醉瞳孔一缩,当即被吓到了。
怀陌见她瑟缩,讥诮,“分明不是我的对手,还妄想挑衅我,说你是个被虐的命,你还不信。”
“你……!”
最后,两人虽然吃了一顿安稳的饭,但却也暗中较着劲。当然,准确说来,是沉醉暗中较着劲,怀陌吃得很愉快,还不时为她布菜。
也多亏了怀陌为她布菜,『逼』她吃东西,不然,一餐饭下来,她必定吃不了什么东西——气都气饱了。
不过,虽然两人都吃好了,却也仍旧剩下满桌的菜,剩得太多,却显得是两人没吃一样。
沉醉皱眉,低斥,“浪费!”
怀陌挑眉,“浪费我的钱,你不开心?”
沉醉仿佛被踩了尾巴,睨他一眼,转身就走,怀陌笑着跟上。
两人走出西楼时,天已经彻底黑下,怀陌自觉牵过沉醉的手,沉醉挣了挣,怀陌就是不放,反而将她半搂到怀里,又低声叮嘱,“晚上人多,小心走丢了,我不来找你。”
“不找就不找。”
“不找你,你夜里想我怎么办?”
沉醉愣了愣,又看他眸光妖异,顿时明白他话中暗示,大骂,“下流!”
怀陌低低笑出声来,半搂着她往前走。
两人别扭着,走过街角处,却忽然走出一个人来。大晚上的,突然出现一人拦了去路,沉醉被她吓得连连后退,心脏“噗通”跳了两下。
怀陌脸『色』顿时冷下,不悦看向眼前的人。
忽然出现,拦住两人去路的正是方才西楼中的橙衣女子,不,既知她的身份,那么就应该叫她迦绫公主。
两人照面,沉醉怔怔望了望她,虽然蒙着面,但那一双剪水秋眸已是道不尽的风情诱人。
迦绫公主看了看沉醉,又看向怀陌,顿了顿,尴尬道,“小女子唐突,惊到两位了,你们不必害怕,我等在这里只为向两位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