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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烨不知从哪变出来了两只碗,递给杨天玥的同时,也帮她把酒倒满她忍不住上前细细的闻,扑鼻而来的韵味仿佛让她单是闻到酒香,便要沉沉的醉去。
习惯性的抿一下口,纯纯的味道游走在舌尖,果然是上好的女儿红。南宫烨端着的碗已经到了嘴边,余光中看她小心翼翼的模样,竟是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着她像小猫一样一点一点的把碗里的酒饮尽。
“味道如何?”南宫烨一口未喝,只顾看着渐渐泛红的脸庞,迷离的笑容。
这女儿红是酿酒师的心头肉,明日来时发现已被他开封,恐怕非找他算账不可。可即便如此,他也是无悔的。一坛酒,博美人一笑,他才是赚到了呢。
“好喝。”她点点头,身子却不自觉的开始微微摇晃,“还要再来一碗。”
古人总说什么喝酒愁更愁,可是她怎么觉得,这酒是个难得的好东西呢。她这么一醉,心里头的那些苦闷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呢。
“这酒虽好,但是后劲烈得狠,只许你再喝一碗,没有更多的了。”瞧见她已有几分醉意,南宫烨不由得劝说道。
今日在那酒席之间,皇上有意给她指婚,天知道这个机会对他来说是多么的诱人。只是,他不能上前,更不能像淳于鹤一样明目张胆的表明自己的心迹。他身上还肩负着社稷之重任,人们都称他为战神,可谁又还记得,他其实也是血肉铸成的人之躯体。
经历过沙场的残酷,见证过家人永隔一方的悲凉,他虽有抱负,却也不敢说自己的每一场战役都能完好无损的回来。倘若有一天,他在战场上牺牲,那他的妻子,是不是也会想那些失去丈夫的夫人一样,哭得死去活来,甚至傻傻的殉情,追随他而去?
与其让她承受那么多的痛苦,倒不如孑然一身。将生死看得淡然一些,该拼搏的时候就拼搏,该放手的时候就放手。更何况,他也不是瞎子,他看得出来杨行医的心早已有所属,强行将她纳入房中,只怕她会对自己产生恨意吧。好不容易有了一个知己,他可不想就这么失去。
第二碗酒下肚,杨天玥脸上的绯红更胜,小脸就跟那花园里的梅花似的,红得娇艳。即便是醉了,她也不哭不闹,就这么呆呆的坐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南宫烨笑了一声,这才将手里的酒一把灌入喉中。这酒虽烈,但对他来说,四五碗下肚都还能保持头脑清醒呢,这个杨行医定然是酒量不足,区区两碗酒……
南宫烨突然弯下身子,去看那一直低着脑袋的人,之间她眯着眼睛,呼吸平稳,竟是睡了过去。南宫烨哭笑不得,这个杨行医还真有出人意料的本事。
杨天玥在苦海里沉沉浮浮了太久,又一直用本能的面具将自己包裹起来,这一晚上,早就耗尽了她的体力。两碗酒喝下去,醉意上头,苦楚让至一边,疲惫却翻身当家做了主,她便借着这酒意,迷迷糊糊的进入了梦乡。
皇上将他留下来谈话,他出来的时候本就天色已晚,这么一番折腾,宫门怕是早就关上了。一旁的女子睡得很沉,就连被他打横抱起,都不自知。宫门关了又如何,他南宫烨想要出宫,哪有非要走宫门的必要,直接飞檐走壁就好了。
“谁啊?”被敲门声惊醒的守门侍卫打着哈欠,有些不耐烦的问道。
“我是来送杨行医回来的。”想到又要与她分离,南宫烨的手不由得紧了一紧,怀中的人似乎感到了不舒服,身子扭了一扭。
守门的人一听,连忙卸下门拴,将门打开,“原来是杨行医回来了。”
南宫烨将她放下,杨天玥睡得正香,被人吵醒有些不满,无意识的摇晃着身子,却又被一双有力的手臂稳住身形。
守门的人一看这副模样,就知道杨行医定是喝醉了,连忙回头派人去把飞儿和双儿叫来。两个丫鬟得知消息,立马奔了出来。
“请问公子是……”双儿到底有些戒备之意。深更半夜,这个男人把却把喝得烂醉的杨行医送回来,他究竟是谁?
“我是杨行医的朋友,名叫南宫烨。”比起其他的那些冠冕堂皇的词句,他还是最喜欢这个最普通的介绍。
飞儿倒吸一口冷气,堂堂的战神南宫烨,竟然亲自把杨行医送了回来,这事怎么想都有些匪夷所思啊。
“那就多谢南宫将军,杨行医还是交给我们吧。”双儿心里的惊异也不比飞儿少,战神的名号无人不晓,但是他怎么会和杨行医认识呢?
南宫烨轻点头,将杨行医交到她们二人手上,临了,还忍不住叮嘱一句,“小心些。”
直到走进了府里,飞儿的心还是一直乱跳不止,“双儿,你说杨行医和战神本来就是两个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人,南宫将军怎么会亲自送杨行医回来呢?”
“你说谁?”一声严厉的质问如同飞刀射来,飞儿双儿吓了一跳,险些将杨天玥摔到地上。
“太子……太子殿下。”因为扶着人飞儿和双儿不好跪下,只能垂着头,福身行礼。
“是南宫烨送她回来的?”轻描淡写的语气里仿佛预示着暴风雨的来临,飞儿和双儿虽有心替她掩护,但也知瞒不过太子爷,只能点头以作答。
“放她下来,顺便给本宫端一盆水过来。”莫儒歌的脸色越发阴沉,看着两个丫鬟心里发慌,“怎么,想要听本宫说第二遍吗?”见着那瑟瑟发抖的两人一动不动,莫儒歌“好心”的提醒了她们一下。
“是。”飞儿和双儿轻轻的将杨天玥放在地上,面露恐慌的悄悄退下。
看太子爷的模样,显然是发了怒的。杨行医晚归,已是做错,满身酒气,更让太子爷心里不快,最后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偏偏是别的男人送她回来。太子爷不生气,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地上的人好像睡得很熟,以手做枕,就这样侧躺在地上,安静的呼吸着。浓香的酒气充斥在鼻腔里,直达他的心脏。这个女人,在他亲手推出去之后,居然没有半点难过的样子,甚至还找上了别的男人,和那个男人喝得醉醺醺之后才在深夜里回来。
她勾引男人的本事,当真越来越炉火纯青了。一想到这里,莫儒歌心中就燃起滔天的怒火,甩手将石桌上的盆子打翻,那一盆水便一滴不落的尽数打在她的脸上。
杨天玥靠着酒意睡得正香,冷不防被冷水泼面,恍惚之间,还以为自己没有走出那一场雨。
“还不醒么?”熟悉的嗓音在耳畔响起,杨天玥费力的撑开眼皮。
“可皇上今日才……”她踉跄爬起,眉心微微一簇。
“杨行医不醉了?”他迅速打断,眉头微微向上一挑,很是玩味的看向她。他自是知道她想说什么,她频频立功,又刚刚被皇上指婚,且在宴会上,他是替她应下了婚事的。如今又说将她许配给一个年迈的公公对食,不单单是打了莫儒歌自己的脸,更是连皇上和孝德皇后也生生挨了一个响亮的耳光!
杨天玥不懂莫儒歌话里的意思,清澈如水的眸子里少有的迷茫与不解,小心摇了摇头:“太子殿下何意,民女不懂。”
她自称民女,不再说“我”,生生又把距离拉开了。莫儒歌也不知是怎么的,心里竟莫名生出两分奇怪的滋味,有些难受。
“本宫看得出来,杨行医是不愿嫁与淳于将军为妾的吧?”他强压下心中的怪异,负手而立,月光打在半边脸上,教人看不真切。“本宫与你说的这个夫君虽是宦官,但从未婚配,定能将杨行医当做正室风光迎娶回去。至于父皇那边,本宫自会去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