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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灵秀在帐内忙碌着,霍临川则出了帐子听着几名斥候的报告。
“咱们沿着河滩向下游摸了近二十里,这才寻到石二牛。”一名斥候禀道,“他倒在地上,战马就在不远处。属下仔细查探过了,石二牛受伤时,应是右脚被鞍蹬扣住,彼时战马恐是受惊拖着他一直沿河滩行了近二十里路,这才未被救回。”
霍临川听了,颔首道,“今夜辛苦你们几人,快回去歇着吧。”
听他这般说道,几位斥候都咧嘴笑了起来,也不多话,朝着他行礼后便自行离去。
见几人走远,霍临川便又撩了帘子走进帐内,一眼便瞧见卫灵秀依旧在榻前忙活着,而郦珩则在她后面,环抱着双臂抻着头好奇的瞧着。
偌大一人在身后站着,颇有些碍事。
卫灵秀转身去拿白布条时,便险些撞在他的身上,她叹了口气,一张沾满了汗水与污渍血渍的小脸上满是无奈,“郦将军,您若真是闲着,可能帮草民再去打一盆水来?”
方才斥候营的人帮着打了一盆清水,如今那盆水已然变成了血水。她倒也不是不能自个儿去办这件事,只是此时身上真是不剩半点气力,便是一盆水她恐怕也端不住了。
“嘿,你小子……”郦珩一听卫灵秀竟指使他去做这样的事情,那一双剑眉便横了起来。
只是还未来得及说完,便听到霍临川在身后淡淡道,“你少在这碍事,去打盆水来,然后回你的帐子里去。”
郦珩哼唧了一会儿,见两人此时都不搭理自己,只得垂着头出了帐子。帐外护卫显是听见了里面的对话,待他出来时还没来得及将脸上的笑意收敛。郦珩一瞧心里更是郁闷,便对着那护卫道,“笑什么笑,赶紧替你郦大爷打盆水送进去!”说完,再不停留,朝着自个儿的营帐大步的走去。
他今日领着虎威营在战场侧翼与两倍狄军作战,晚间又去跑马,便是铁打的身子,此时也开始觉得有些疲惫了。
霍临川在帐内听见郦珩的话,倒也不在意,只打量着面前的二人。
石二牛躺在榻上,呼吸虽然十分微弱,却连绵不断,看来总算是救回了一条性命。
他伤的可算是十分严重,腹部被利刃刺穿,流了不少血。一条腿断了骨头,断裂的骨头刺穿了腿上的筋肉,看着十分狰狞可怖。
此时他腹部的伤已然处理干净,而卫灵秀则站在他的伤腿处看似有些犯难。
“可有难处?”霍临川问道。
便见卫灵秀转脸看向他,面上颇有些烦恼的点了点头,更有些欲言又止。
“你说。”他的声音丝毫没有拖泥带水,与她的欲言又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卫灵秀见状便低声道,“断骨重接,十分疼痛。如今石二牛失血甚多,已经伤了心脉。若是此时疼痛过于剧烈,便会导致心脉断血,这一口气若是再散了,那就说什么也救不回来了。”她说到这里,抬眼去瞧霍临川。他站在一步之外,微微低着头看着她,一双眼睛里满是认真,只等着她继续说下去。她脸上红了红,为自己的一时间的卖弄感到惭愧,忙又道,“元帅可能派人去医帐那里去寻麻沸散?若有这药,疼痛便能减轻大半。”
霍临川闻言颔首,便再出了帐子。两名护卫一人去打水,如今还有一人立在一侧,见他出来,忙躬身行礼。
此处与医帐相距甚远,他想了想,便对护卫吩咐道,“你去谈大夫那里,问他要一些麻沸散来。”
护卫听了,立时领命而去。谈大夫因着只为几位将军瞧病治伤,所以并未住在医帐那边,他的帐子离此不远。
护卫刚离开,头先那护卫正提着桶水走了过来,霍临川瞧见了,索性自他手里接了水桶,自个儿拎进了帐子。
卫灵秀正在帐内等着,见他拎着水桶走了进来,倒吓了一跳。忙上前去端那满是血水的木盆,却因疲惫无力,端着木盆的手抖得仿佛随时要将水泼出来一般。
“你放着,我来。”霍临川将水桶放下,一手便将水盆接了过来。那木盆足有一抱大小,更有半尺深,此时装满了污水。卫灵秀双手捧着都十分勉强,此时他竟一手端着,水面纹丝不晃。
力气真大啊,她一边咋舌,一边拿了白布在清水中沾湿,给石二牛清理腿上的伤口。血水与泥水很快便弄脏了白布,她便要在水桶之中洗涤一番,正转身时,却听霍临川开口道,“等等。”
她手里攥着脏污的白布,抬眼看他,不明白他要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