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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纸上的那些话夏夜已经看了千百遍,但此刻他忍不住把信纸拆开再看:
夏夜,还记得我们在中山公园的那次谈话吗?
我曾说过自从和唐糖相遇之后我就从未离开过她,因为狗是我们的天敌,所以被狗咬得遍体鳞伤的我虽然借着戒指的力量存活了下来,但是为了更快更好的恢复健康,于是我幻化成了被唐糖叫做小黑子的猫——这是我们那个星球的人自救的一种方式。
我亲眼目睹很小的她被病痛折磨得死去活来的样子,一路跌跌撞撞地成长,在生命的泥泞里痛苦挣扎,却没办法伸手扶她一把。
也亲历了她的妈妈从桥上一跃而下,而她就守在桥下,小小的身躯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任谁来拉也不肯离开,一直哭,哭到天黑都没停,哭到大雨倾盆都没有离开。
我永远都记得那一天,她像个被丢弃的小人偶,混沌的呜咽声断断续续,雨水全砸在她身上,她也不挪位,衣服头发全湿了个彻底。
而我就在她的身边,却不能擦去她脸上的泪珠,也没办法为她撑一把伞挡住风雨。
即使命运跟她开了如此荒唐的玩笑,她的心却像丝毫未被黑暗和阴霾侵蚀,再大的苦难在她面前,也不过是上天的考验,她永远都能没心没肺的温柔以待、随遇而安。
当所有人都瞧不起她时,她没有恨任何人,她只是在思考如何才能用实际行动来证明给别人看,她不是没有任何优点的人。
她的人生逆水行舟,却时刻努力活在阳光里。
她接受得了贫瘠现状,也敢于做不切实际的梦,她眼神里有股韧劲,有种无坚不催的力量,怜悯和同情对她来说是空洞的,因为她根本不会被风摧毁。
我认识了她将近十五年,用了近十五年去相遇相识相知,然后去压抑。
亲眼看着她是如何被时光打磨成现在美好的模样,她是怎样被珍藏在我心里,她值得你善待。
请你珍重我心爱的女孩,别让她孤单,别让她飘零,别让她……一个人。
夏夜小心翼翼地将信纸折好,压在枕头下,在心里说:我会的,小暖。
自从重新返回校园,唐糖发了疯似的开始做题,绘画,常常凌晨了也不肯睡去。
只是画着画着她会走神,明明是要画花卉的素描,但是纸上却跃然出现了小暖的模样,一如往昔地坏坏地笑看着她,似乎在说:“丫头,过来,香一个!”
唐糖怔了怔,眼泪滴落在画纸上,大片大片地洇开,她将画纸揉成一团,倒头睡去时脸上带着未干的泪痕。
原来不知不觉间,闭着眼睛她也可以画出小暖的样子。
终于临近做手术的日子了,为了确保手术前的各种数据准确,唐糖提前三天住进了医院,进行手术前的各种准备工作。
因为她所住的医院是夏夜就读的211医科大学的附属医院,所以一下课他就会跑来看她。
每次他去看唐糖的时候,她总是孤零零地躺在病床上,睁着大大的眼睛呆呆地看着某个地方出神,而别的病床的病人总是围满了探病的亲属,享受着各种关爱。
叔叔工作很忙,只能在唐糖手术的那一天现身,这一点夏夜完全能理解,可是自己的老妈连个面都不露一下,这令他大为光火,他背着唐糖在病房外的走廊给他老妈打电话,语气相当的不善:“你在家里干什么?”
“我……我在看韩剧。”
可是夏夜在电话里根本就听不到一点电视机发出的声音,他心里充满了狐疑,但是在电话里没办法对质,他只得先按捺住这个疑问,生气地说:“你宁愿躲在家里看韩剧也不肯到医院来看唐糖!再怎么说,你现在是叔叔的妻子,唐糖也是你的女儿,你怎么能这么狠心!”
夏妈妈被夏夜说到痛处,又是心虚又是气恼,强词夺理道:“她现在又不是病得生活不能自理,再说我在医院给她订了营养餐,有吃有喝的,我怎么对不起她了,难道非要我这个做长辈的去医院伺候她这个做晚辈的才叫对她好?”
说完,也不等夏夜说话立刻挂断电话。
夏夜差点没彻底疯掉,他紧紧捏着手里的手机,恨不能把它捏成粉末,如困兽一样在原地转着圈。
一个小护士走到他不远的地方站住,被他有火没地方发的模样吓到,怯怯地问:“你是唐糖的家属吗?”
“什么事?”
小护士拿出几张单据递给他:“这是手术费的收费单,你赶紧去交费,明天一大早轮到病人第一个手术。”
夏夜接过来一一的看了看,光前期手术就得五万。
忽然一个疑问涌上心头,他追上还未走远的小护士:“不是交住院押金的时候一并交了前期手术费,怎么又要收费?”
“当时我们是要收,可是缴费的女士——”小护士停了停,在心里惴测那个人跟病人的关系:“就是患者的妈妈她只缴了五千的押金,说她们家生意上周转有点不灵,前期手术费用等手术前再交。”
小护士说完,看见夏夜铁青着脸站在原地,有些害怕,赶紧溜了。
夏夜心里已经升起很不好的预感,叔叔资金周转不灵?打死他他也不相信,叔叔久经商场,为人稳重,从不投机取巧,怎么会搞到资金周转不灵的地步?
再说,就算叔叔真的不小心阴沟里翻了船,怎么没听他提起过?
夏夜越往下想就越忐忑不安,总觉得有坏事要发生。
他回到唐糖的病房看见唐糖正对着手机屏幕傻傻地笑着,就连他走到她身边她也一无所查。
他悄悄探头一看,原来她在翻看她跟小暖以前的QQ聊天记录。
他轻轻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肩膀。
唐糖吓了一跳,回头见是夏夜,猜想到他可能看到她刚才在看什么,有些不好意思,手忙脚乱地把手机藏在枕头下,捋了捋自己的头发,尽量平静地说:“有什么事?”
“我们学校临时有些活动,我必须得参加,今晚不能在这里陪你了。”
“没关系啦!”病床上的少女眉眼弯弯地说:“我又不是动不了,你放心去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