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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姐,”坐在她身边的陈玉镯不好意思地打断她说,“要是你下一步还想议论女人怎么挣钱,你快别说啦,恶心人,你不讲谁也知道,不要脸的女人在天朝也挣钱。”
李小丽干脆在榻上躺下,摊开四肢,表示对陈倩的蔑视。
郑贞子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悄悄问张伟花,“原来她是……那啥呀?”
这时一个在南非呆了好几年的四十多岁女人插话说,要是社会主义国家也有这样的制度,那么,为什么你们要从社会主义国家跑到南非来打工?为什么谁也不愿意到棒子去干活?
柳云两手紧紧地抓住了自己的旅行袋,起身冷若冰霜地插话道:“你错了,大姐。我们来南非可是有合法护照的,到酒店工作,干正当的事情,不是来做‘小姐’。唯一的不同点是:我们不仅跟老板有劳务合同和补充协议,还是正大光明过来的,不干净的钱我们不挣。”
说完,她起身上楼离开了。
那个女人把自己的坐垫挪到隋玉、徐爱敏、刘满月、程美丽、张伟花、裴兰花跟前,苦口婆心地向她们解释:“你们是刚来,啥也不懂。一说这些,就都不好意思,可见要在你们心中根除老家那一套本能是多么艰难。”
没有人接茬。
似乎她们不明白她到底在说什么,裴兰花散开了自己的头发,正在编辫子。这是她在家乡的习惯。
虽然生活困难,但是对漂亮的追求是与生俱来的,要是她晚上睡觉前梳的是马尾发型,她就利用上床这会工夫编辫子;相反,要是她来的时候编的是辫子,第二天她总要解开辫子,重新梳理,挽一个马尾巴出门。
在这两种情况下,她都要在你面前留下几根又长又粗的黑色头发作为礼物。
她人很正派,就是喜欢自己的一头秀发。看到她举起双臂,满嘴发卡,你就知道她对眼下这场刚住下就引发的争论有点尴尬……又好象不太理解。
还有一件事令所有女人印象深刻:就是目前她们栖身的这幢三层花园洋楼。这是到南非之前,每一个人无论如何也不敢想象的。
按说,到外国打工,住宿条件是不敢多想的,反正有个地方睡觉就行了,没想到连睡觉也是这种奢侈漂亮的高档别墅。
夜风伴着一阵阵花香,扑鼻而至,顿感舒心得想笑。
“哎,明天或者后天,老板说,开业就可以挣钱了,一天能挣不少兰特呢。”
“我跟你说什么来着?”
“别打岔。要是你挣了钱怎么花?”
“过日子呗!”
“那要是有危险怎么办?我看见街上那些黑人就害怕,咋那么丑那么黑呀?我要是能挣十万兰特就好了,回家开个小饭店,再把从农村父母接出来——哎,想得美,章主席啥时候回去呀,知道吗?”
“知道。他说要在这里呆十天,好容易来一趟,谁还不想玩玩。”
“嗯!也是,有机会咱们也去玩。”
“你想上哪玩,去赌场不,听说南非赌场好大好多!”
“哪有钱啊,反正我得多挣钱。”
柳云笑了。她说早点睡,就中止了谈话。
入睡前,赵铁成通知:明早开始,军训。
连续奔波数日的女人们在惊奇与憧憬的心情中,显出疲惫不堪的样子,房间很快就熄灯了。另一个房间里,穿着一件雪白的衬衣,手里握着一个绿色玻璃杯,精神也有些倦怠的章主席,像一座银色的山岳横亘在躺椅上,异国他乡,美景尽收,让他感到开心和满意。
这时候,楼下有两个人影,眼睛盯着天花板,那是董事长于涛和总经理姜天军,此刻已经是一脸放下心来的表情。
当初江边市外事服务中心主任刘祥领着于涛给章主席介绍时,尽管说他是一个在南非投资办厂的实业家,拥有自己的“俱乐部”、“酒店”和别墅。
但在官场滚爬滚打几十年的头脑和政治经验并没有让章主席失去清醒。一下子让这么多女人到南非来,章主席不无担心,光听外事服务中心汇报和于涛解释,并承诺到南非后会好好对待这些招来的女工,又签了个补充协议,他仍然担心这么多人出国会有问题。
现在,百闻不如一见,经过这一次亲临考察,他认为一切都跟于涛当初介绍的差不多,虽然发现于涛的酒店没有牌匾,还没有开业,给招募出国的劳务人员办的也是旅游签证,但于涛保证落地后一定为她们办理合法的工作签证。
再有,于涛毕竟是天朝人,家还在东阳,不会出问题。
在国内是他宴请于涛,眼下则是于涛极尽地主之宜,热情周到地接待他,想至此,他放下当地的华人报纸,看了看时间,离开阳台,回到室内。
正欲去拿电话,恰好这时,“南非海外实业有限公司”董事长于涛、总经理姜天军推门而进,向他轻声说道:“累了,主席?”
章主席点了点头:“哦,还好。嗯……条件还可以嘛!”
三人点燃香烟,说起翌日的游玩安排之事。
“别出事儿,”章主席告诫,“你是老板,你到我们那里去招工,我把人交给了你,都不容易,都有家有口的,出来挣点钱,我走后你不要慢待她们,更不能出啥事,如果有一天出事我就找你算帐。”
“这点请领导放心!”
于涛点头应承。从外表看,于涛是个儒雅的老板,文质彬彬,说话做事稳重,不象那些黑了心混社会的家伙通常所表现出来的那种做派。
据说他原是东阳一所大学的讲师,下海后来南非发展,也许正是这一点,成为章主席相信他的一个重要因素。
知人知面不知心,谁也不可能钻到一个人的心里去看他到底在想什么,是个什么人,只能通过外表和举止言谈来观察和判断。
倒是于涛身边的姜天军,让章主席隐约有几分不放心。此人身材魁梧,行为粗俗,浑身散发着一种社会人的习气,与他的“总经理”身份不大相符,接触中他的目光常有一种令人捉摸不定的东西。
不过,自己既不是他们的真正“领导”,又身在海外,有些事情不好深说,只希望他们对招来的女工们好些。
但这种纯属欺骗的承诺却成了无法阻挡那些女人一步步走向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