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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子鑫又跟高书记咬了几句耳朵,高书记点头,摆摆手,笑着连连说:“好好,明白,明白,去!”
“没事,小肖?”
肖子鑫摇头,又点头笑道:“没事,那我走了。”
这才晃悠着推开门,一个人下楼去了。刘小凤出来送他,让他硬推回去了。
高书记留下继续陪着客人。
……
现在,尽管脑袋感觉很大,而且晕眩之中还想吐,但肖子鑫还是抓起了办公桌上的电话,从口袋里翻出个小本子,在上面找到了姜兰花的号码。那天,有人给他送来了一个纸条,说是磨子沟乡头道岗村朋友托人捎来的,肖子鑫一看就知道那是自己给姜兰花买的手机,她上的新号码。
看着这号码,肖子鑫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接了上去,通了。
响了半天,才有人接听。
“喂?谁呀?”
肖子鑫一听,是个孩子的声音,就说:“你妈妈呢?”
“在外边干活呀,你是谁呀?”
肖子鑫迟疑了一下,酒虽然喝大了,但心里这会儿还是十分地清醒,他说:“我是你叔叔,叫你妈妈来听电话……”
话音未落,只见一个女人的声音问:“谁呀,狼孩?”
“不知道。”
紧接着话筒里就传来了姜兰花的大嗓门:“谁呀?”
肖子鑫说:“我是肖子鑫。”
“啊!你……你在哪呢呀?”
“我在市里。”
肖子鑫沉了沉,吐着酒气说:“那件事怎么样了,怎么商量的?这些日子你怎么没来电话呀?”
“哦,那事呀!”姜兰花稍微顿了一下,可能是她身边有人,男人瞪眼狗在旁边,肖子鑫听她一边说一边拖着长声,好像是从屋里走到外边去了,然后才传来她的声音说:“那事挺复杂的,那天你一走我就和他商量了,他也同意,没啥意见,可是……家里的地呀,人参呀,孩子呀,我老爹呀,村里的一些事呀,哎!老多事了,在电话里也一时半刻说不清呀?”
“……”肖子鑫沉默不语,听着。
“所以我就想给你打电话又没打,现在秋收,忙得很,我还想呢,哪天有时间上趟市里,当面跟你再说。”
肖子鑫一听,就明白了这事也的确不是电话里几句话就能够说清的事。对于他来说,也许算不得什么,只是决定一下,侧面想办法帮助她一下而已,但作为当事人,两个孩子的母亲,一个极其贫困家庭的主妇,冷不丁要往市里搬家、给孩子转学等等一系列事,就差不多是生活中的头等大事了,虽然有人帮她,怎么可能说走就走,说答应就答应那么简单呢?
这样一想,肖子鑫考虑了片刻对着话筒说:“这样,你来县里一趟,我让司机去接你。”
姜兰花惊讶道:“妈呀!现在呀?”
肖子鑫点头:“就现在。”
……
肖子鑫安排司机小王去接姜兰花。小王走后,他想了一下,打开铁皮卷柜,拿出前天晚上放在里面装着十万块钱的那个黑包。掂量一下,心里不是滋味。这个黑包,就像一个小小的炸药包,让他几天来无论如何放心不下,不但不高兴,不觉得它是昌盛书记对他的好意,反倒觉得这事弄不好就是设在他官场上的一个危险关口……
他回身关上门,下楼去昌盛书记办公室。
本来,肖子鑫是准备叫秘书小林去送还这钱的,但是又考虑到那样不妥,更何况让人去送,昌盛书记可能不会收下,会更生气,不如自己下楼亲自去送好些。
正是上班时间,作为市委秘书长的肖子鑫手里拎着这十万块钱,去给昌盛书记送回去,有点儿不可思议,但也实在是出于无奈,左思右想,没有办法。不上班送,昌盛书记不在办公室,他又不想为这钱晚上去昌盛书记家。
而自己不送,安排别人,更不妥。这钱从一到肖秘书长的手,就像在他的心上压了块大石头,怎么想怎么睡不好觉。
实话说,这些钱,对肖子鑫而言,并不算多,从他在下面悬圃县政府办当那个综合科的小小代理科长、副科长、科长开始,初尝权力的好处,一路官途走来,不收钱那是扯淡。后来又在两个县当公安局长、县委常委和政法委书记——副县长、常务副县长就更是如此了。
如今一步到了市委秘书长的位置上,肖子鑫断断续续的也没少收礼,说不收钱,不收礼,那是胡弄神,鬼都不信!
现在还有那么不开窍不精通“人情世故”的干部么?村长都是大爷,何况一个堂而皇之的市委……其中就有红得耀眼的rmb,还有美金……特别是最近几年,权力与收钱越来越成正比,这种事逐渐多起来。
但肖子鑫收礼收钱,没有绝对把握(即充分考虑日后是否有因此犯事的可能),关系不到家,或送钱的人嘴不好他决不收。
还有一条,没有给人家办事,事前他也不收。
如果肖子鑫收了,那就是他对此人有信心,且对帮助此人某事有把握帮人家办成,利用手中权力又不显山不露水,他才视情况在实在推不开的情况下默默收下。
妻子柏心钰曾说他:“你太胆小怕事了,人家都不怕,就你怕,你怕啥呀?”
肖子鑫生说:“怕啥?啥也不怕,就是不能要!”
他说老婆太贪。
柏心钰就反唇相讥说他“阳痿”,没人家当官的有魄力。
“魄力?”肖子鑫一听这个就忍不住冷笑:“我要是进去,你就明白了……”
柏心钰每每一听肖子鑫说这话,就赶紧捂他的嘴,不让他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肖子鑫就趁机说:“那你总是埋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