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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放开我!”林安心大喊一声,终于挣脱了卓熙的手。
她的大喊引来经过的几位同学侧目,两人赶紧别过头去,担心会被人认出来。
两个人都冷静下来后,卓熙觉得自己刚才似乎逼得太紧了,连忙理了理情绪,回到一贯的温文状态。
“对不起,安心,刚才我太着急了。”
“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的原因。”林安心觉得,经过这件事,她到底还是和卓熙走远了。压在心里的那块巨石让她喘不过气来,也许,一切都坦白出来,才是对他,也是对自己最好的解脱。
“你的原因?你是说,那些传闻……都是真的吗?”卓熙难以置信地问道。
林安心摇了摇头:“那些是假的,但是有一件事,我一直不敢告诉你。我怕你会看不起我,所以从见到你的第一次开始就隐瞒了整件事。”
卓熙隐隐感觉不安,但是他还是认真地听下去,他要看看,林安心究竟有什么样的事情瞒着自己。他甚至已经做好最坏的心里准备了,那就是,林安心可能结过婚。
“希希,不是我被强暴后生下来的。”林安心艰难地开了口,说起那段回忆,她的心无比痛苦,但是有些事如果一直不挑明,对任何人都是伤害,比如希希,他会一直被认为身上流着坏人的血液。
卓熙的心陡然一凉。
果然,父亲猜测的没有错,那么,事实究竟是怎样的?
林安心坐在樟树下,眼睛看着前方,脸上是回忆的痛苦:“六年前,我叔叔告诉我,他生了重病,如果要活下去,必须要五十万的手术费。可是叔叔根本拿不出五十万。走投无路的时候,我看到一则启事,一则寻找代孕妈妈的启事……所以,我是自愿去的。”
“希希,是我自愿怀上并且生下的孩子!”林安心强调道,随即苦笑一声,“可是我没想到,一切都是叔叔和婶婶设计的骗局,他们根本没有病,因为叔叔欠了很多赌债,偿还无力才合伙起来骗我。我知道的时候已经太晚了,已经怀上希希。原本,我可以不顾一切将孩子打掉,可是对方势力强大,监视了我所有的亲人和朋友,其中包括小双,还有你。如果我那个时候选择离开,他们找不到我就会对付你们。因为他们已经和我签了合约,预付了五十万的款项,那五十万,全部都被叔叔拿走了。”
说到这里,林安心已经快说不下去了:“我只好办了休学手续,躲在对方安排的别墅里待产。直到后来,我知道小双去实习了,而你,去国外读书了。孩子在我肚子里一天一天长大,也许你不能理解一个母亲的感受,到那个时候,我真的已经没有勇气放弃这个孩子。更不愿意让他一生出来就离开我,连面也见不到。我选择了逃跑,在一个凌晨,挺着大肚子,爬了出来。”
“离开的时候,我肚子很疼,因为就要生了。我走到一个天桥上,再也走不动了。身上一分钱也没有,连医院都没办法去。那时候,刚好发生了一场大车祸,我也连惊带吓,当场晕了过去。医院把我当成车祸的间接受害者,送去接生了。我在医院里生下孩子,出院后当掉妈妈送给我的项链,买了一张机票离开这里。”
“令我欣慰的是,对方的人一直没有来找我。一开始我很害怕,害怕被他们认出来。但是到后来一直没有什么动静,我也就渐渐放下心来了。最艰难的时候,我抱着孩子住在街头,差点快冻死。但是我谁也没敢联系,我怕对方的人在监视我的亲人朋友,怕他们会抢走我的孩子。就这样,我在另一个城市度过六年,整整六年。”
说完,林安心终于缓缓转过头来,看着卓熙说:“你现在明白了,根本没有人伤害过我。是我自己,心甘情愿为了钱出卖自己。为一个根本不认识的男人生下孩子!我就是这样一个人。其实伯父伯母的担心很有道理,像我这样复杂的女人,是没有资格做卓家的媳妇的。”
林安心站起身来,不敢多看卓熙的表情,倾听林安心讲述的整个过程,卓熙都是震惊加难以置信,然后,夹杂着一丝痛苦。
伤疤再一次揭开,林安心很疼,却也如释重负。她重重松了一口气,说:“说出来了。我终于不用再为欺骗你感到内疚。卓熙,我们分手吧。”林安心离开的时候,脚步有些蹒跚,却坚定地没有回头。
“安心!”卓熙在背后叫了她一声。
林安心顿了顿,终于还是坚决地往前走。
她不敢回头,因为不想让他看到恣意横流的眼泪。
她不敢回头,是因为不敢直视他失望的眼神。
卓熙,当初一念之差,我们彼此错过,就真的没有回头的余地了。
林安心快步地走着,走在这所曾经给她无数美好回忆的校园里,到后来,她越走越急,渐渐地变成小跑,变成狂奔。
过往稀稀拉拉的同学,看见一个穿着米色裙子的女人抹着眼泪在林荫小路上奔跑,他们不知道她经历怎么样的故事,还在窃窃私语,是不是哪位老师和男朋友吵架了。
卓熙一个人,坐在樟树下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