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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前方就是阳渠水!”
“是吗,阳渠水到了?”
陈诺张耳去听,阳渠水流动的声响如同脉搏的搏动,已然清晰可闻。“哗哗哗”,水在不停在流淌着,未曾间隙。前方黑漆漆一片,他什么也看不清,也唯有静下来,去听,才能听得一二。陈诺嘿然一笑,一旦过了阳渠水,那么他们今晚的目标也就不远了。他这一路走来,小心谨慎,不但没有让人打亮火把,且还故意绕行到偏僻之处行进。他也相信,他这么做绝对不是多余。
反正他们也不急着赶路,加上所部差不多都是步兵,有没有火把也是一个样。黑夜嘛,只要多呆会,等眼睛习惯了这种没有光线的光线,自然也就看得清了,也没有多大的不方便。
陈诺,立于马背之上,说道:“传令,部队暂时停止前进!让朱灵将军来见我!”
“诺!”
令兵下去没有多久,那边一骑绕了上来,拱手见过礼:“不知将军找末将有何吩咐?”
陈诺看了朱灵一眼,问道:“文博不需多礼。对了,早先我让你准备的,你可曾有准备好?”
原来是这事!朱灵赶紧拱手说道:“将军放心,已按照将军吩咐,千数人马已全数点齐,随时待命!”
陈诺一点头:“那好,本将军命令你部,现在、即刻、马上,立即领着这支人马重转回去,且沿路打亮火把,动静越大越好,直奔洛阳西南向,可曾明白?”
“……是!”
朱灵刚刚领了命令,又蹙眉道:“可是,将军此是何意?想贼人正从东面偃师方向而来,将军你所部人马又不多,陈兵尸乡已经很是紧张了,若此时再分兵,似乎不妥。”
“嗯?文博你也这么想吗?”
陈诺就知道他会有此疑问,罢了,也就跟他说了:“这样吧,我老实告诉你,尸乡这边你不用担心,我担心的是贼人不来。虽然有典君亲自出马,并带去了我的亲笔信,但我就怕张济这小子突然看到尸乡地形,又胆怯不敢前进了,势必坏了我的大事。没办法啊,为了能够取信于他,我不得不再次加重砝码,让他不得不信,或者是让他见利忘义,不再有任何犹豫。而只要他听闻洛阳西南方向突然出现了这么一支兵马,你以为他会怎么想?对!他肯定以为我军将从伊阙关逃走,所以他也就再无顾及,一路杀奔而来。嘿嘿,到时我只需守在尸乡,给他个措手不及,任他千军万马,也必撅他个‘上.将军’!所以多出这一千人不是多,少也不是少,文博可明白?”
朱灵听陈诺如此一说,也即明白过来。
“可是……既然我这一千能够走脱,那将军何不来个将计就计,趁贼兵迷糊之际,将全数人马都往伊阙关赶去,不与贼兵相接,岂不是省得许多事么?”
“……”
陈诺轻轻一叹,立即闭口。
还是老问题,伊阙关这条路线他不是没有想过,且以他三千人马多为步兵的优点,也不怕走山路绕行至阳城。但他之所以选择偃师这条路,自然是因为他在按部就班的执行着‘杀龙’大计。他怕的是这些人不来,还哪里有躲的道理?
当然,他身为主帅为了稳定军心,自然不能将这个计划一下子告诉他们,就算是朱灵等将也不行,若让他们知道他是在拿着三千人马来搅动陈留、颍川的万计西凉守军,那对于他们来说,岂不是在开玩笑?到时别说布局了,只怕未战已自胆怯了三分,还何谈驱使他们,继续着大计呢?
更何况,如果按照他这个计划行事,若他带着人马就这么走了,那么将置后方的潘璋与典韦于何地?难道就这样弃他们于不顾了吗?是何其之歹毒也!当然,他也明白朱灵这是无心之语,倒也谈不上‘歹毒’。
陈诺不想解释,只得缄口,不语。
而朱灵,在抬头间,突然看到陈诺眼睛里射出的那道凌厉的目光,也一下子反应过来。也忽然意识到自己这句的‘过失’了,实在是太过莽撞!而陈诺不接口,则是在保全他的面子。
朱灵想到这里,暗道惭愧,不再多说半个字,赶紧应诺一声,调转马头,就要下去办事。
“报!”
从后方赶来一骑马,远远落下,向陈诺叩拜道:“报!将军,洛阳城南为我军所监视的那伙村民突然消失,失去踪迹!”
“消失!”
陈诺哼然一笑,他临走前刻意让典韦派人监视的红衣女子以及那些村中人,居然会在众目睽睽的监视之下消失了,这什么鬼?陈诺冷笑一声,尚未开口,又有一骑侦骑奔至,向陈诺禀报:“报!将军,洛阳西南方向突然出现一支千人部队!”
“千人部队?西南方向?”
陈诺嘿然一笑,望了朱灵一眼,招手让朱灵先不要着急走,他问那侦骑:“可曾辨别清楚是某支人马?”
侦骑摇了摇头:“没有旗号!”
陈诺眼睛眯起,又问:“确定是往洛阳西南方向去了?”
“是!”
听到侦骑的回答,陈诺眼睛连连转动。这可奇了怪了,这城内的村民突然消失,接着在洛阳西南方向又出现了一支千人且无旗号的部队,确实有点意思了。不过,这支部队的出现,倒是很是时候。不管他是不是要往伊阙关而去,都足以起到诱敌的作用,那么也就行了。有了这支人马的突然出现,倒是省了他再分兵行动了。
对这两个侦骑,第一个,让他继续查探,找出‘消失’的村中人。第二个,吩咐他继续跟踪那支人马,随时汇报情况。将这两个侦骑打发走,陈诺看了朱灵一眼,拍了拍他的肩膀。朱灵知道,有这支突然出现的人马,他是不用再去了,行动也相应取消。
“走吧!”
“出发!”
陈诺一声令下,大军再次开拔。
渡过阳渠水,不远处也就是尸乡郊外了。这里,绵绵数里都是险要的山势,青草埋没处,即为藏身之所。寂寂的黑夜下,窜走的人头,也终于是停了下来。他们找到了各自的绝佳地点,静候着贼人的人马入彀。
黑夜里,陈诺回望了一眼尸乡,轻叹一口气。
路过尸乡时,他能看到村庄上地基犹在,甚至还有些房屋没有完全倒塌,留下了那些昔日的痕迹。可惜的是,已经不闻犬吠,不闻鸡鸣,更别说人影了。荒野外,马行得得,不想脚下蹄铁踩到了一块枯骨,将之带起,差点将陈诺掀下马背。左右将士一见,就要拿这枯骨出气,将之大卸八块。看着这埋没于青草下被无意间带出的一堆枯骨,陈诺不忍,呵斥,并令部下挖坑埋了。
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
生民百余一,念之断人肠!
陈诺为当时情景所触动,也一下子联想起了曹操的《蒿里行》,焉能忍心不见?在如今乱世,若连自己性命也无法保全,那也唯有落得弃尸荒野的地步了。所以,除了同情,陈诺更是在以此激励自己,不管路有多难走,既然走上了,那就决不能退缩!
“将军!你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