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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让赤斤城逃脱一个人,”
一时间,矮树林里,战马被拉着出去了,一队队军士跟着黑衣侍卫,快速冲向掩盖在雪暮中的赤斤城。
萧夜带着五个侍卫,登上了运输车,缓缓随在了大队人马后方,车厢里的郝永良炮队,随时可以下车展开火力攻击。
赤斤城城墙不高,是用胶土混合麦草打制的方砖垒成的,城墙一丈多高,上面狭窄甚至没有甬道,南北两个城门;这暴雪蔽日的鬼天气,城里绝大多数人都躲在了家里,穷人在灶旁烤火,有钱的在火炕上喝酒。
看守城门的黎山骑兵,早就钻进了城门旁的酒肆里,喝着麦酒吃着羊肉羹,浑然没发现城外的异常。
一队骡马驮着粮食草料,在百十号骑兵的护卫下,徐徐出了城门,带队的百夫长骂咧咧骑在马上,披着一件粗布大氅;合该他倒霉,今天要押运粮草去背面的山区,给万夫长送给养。
那该死的马贼,竟然想偷袭赤斤城,但没想到,城里上万的骑兵蜂拥而出,愣是把马贼吓得去了西面,迎头就遇上了沙洲的吐鲁番骑兵,两下夹击,马贼就进了北面的山区里,不敢露面了。
听说,重兵围剿之下,马贼已经被打散,带头的马贼进了山区,这会应该快冻死饿死在山里了。
除非马贼舍了马匹,继续向北横穿阿尔泰山,跑到北麓草原,否则将近两万骑兵,堵也能堵死马贼的逃生路。
南北宽达数百里,最高有万丈的阿尔泰山脉,那是能轻易翻阅的嘛。
杀鸡儆猴,看哪个不长眼的还敢来赤斤城捣乱,百夫长哼哼几下鼻子,冲着手下大吼两声,带队出了城门。
雪天视线不好,他和手下的骑兵都没发现,城墙外的雪地里趴着两个人影,一个人正捂着耳套,悄悄地吹着信哨;在三里地外的土道旁,萧夜的斥候和侍卫们,手里擎着连发军弩,正等着他们过去。
八十几张连发军弩,收拾不到一百的黎山骑兵,应该是手拿把攥的事了,何况,拿着军弩的可是萧夜手下最精锐的军士了。
一个时辰后,两千火/枪兵,围住了赤斤城,三人一伙把小城围了个水泄不通,炮队也一分为二,挡在了两个城门外。等到鞑子步兵在城外合拢了包围圈,火/枪兵马上就能进城了。
到这时,杨十八的侍卫队,拿着盒子炮、步枪,骑着战马隆隆地跑来了,大咧咧直接就奔了城门闯去。
城门口,竟然没看见有军士守卫?骑在马上的杨十八,抹去脸上的雪水,眨巴几下眼睛,随即加快了马速。
马蹄声近,城门里紧靠道边的酒肆,十几个黎山骑兵放下酒碗,愣愣地看着闯进来的战马,马上一身雪花的杨十八,正好偏过脸来;带头的黎山部什长大声喝道,“什么人?竟敢驱马进城,想死啊,”
杨十八战马速度不减,挥手抬起了盒子炮,枪口/爆出一串火光,“呯、呯呯,”枪声未落,战马已经冲了过去,压根就没停下来的意思。
身后的侍卫们,经过酒肆的同时,手里的枪械打响,把一个还算整齐的酒肆,连人带物打了个稀巴烂,躲在钱柜后的掌柜,也被穿透木板的子弹,当场打死。
当枪声震动赤斤城,城里不多的骑兵跑上街头的时候,黑衣侍卫们已经骑马占据了四条街道,两横两竖的街道上,爆响的枪声震耳,就连冒头看热闹的人也被迅速击毙在地。
“垮、垮、垮垮,”沉重的脚步声,从北门传进城里,两千手持火/枪的军士,在带队什长的喝骂声中,流水般冲向各个要地,很快占领了赤斤全城。
“呯、呯,”“轰、轰轰,”黎山部落在城中心的万夫长宅院,还有两处军营,直接就被杨十八的侍卫们堵住了,跟上来的火/枪兵一阵猛攻,彻底血洗了敢于抵抗的黎山部勇士,俘虏倒是留了下来。
“踏踏、踏踏踏,”从城里仓皇逃出来的六百黎山部骑兵,冲出南门后,欣喜若狂地加快了马速,但没跑出多远,面前很快就遇到了两排拦路的军士。
只有十几人的军士,蹲在雪地上,冷眼看着这些气急败坏的骑兵们。
在他们身后,只有二十人的火/枪兵,举着火/枪瞄向出城的骑兵们。
“开火,”郝永良手下的什长,眼看着黎山骑兵逼近了,遂喝令道。
“通、通,”“突突突、突突,”雷击炮、重机枪同时开火,火/枪兵们也扣动了扳机;加上两边赶过来的斥候,六百多黎山部骑兵,连人带马死在了城外的雪地里。
黎山部留在城里不到千数的骑兵,加上万夫长宅院的两百护卫,遇上能连发的盒子炮,能炸出大片弹片的震天雷,也是倒了血霉。
围城的鞑子兵轻伤九人,干掉了几十个翻城墙的明人,城内军士伤损五人,轻伤十几人,整个袭城用时不过一个时辰。
纵马巡视在街道上的黑衣侍卫,大声地用鞑靼语、明语,重复着禁街的通告,告诫城里的任何人,必须待在家里,或者看不到的地方,否则杀无赦。
王虎和杜丁带领军士,守在了南北城门,斥候沿着河岸撒了出去,除了街道上一队队巡逻的火/枪兵,其他的军士、鞑子兵开始进驻黎山骑兵的军营休整。
黑色运输车开进了城里,万夫长宅院外,萧夜走下车子,大步跨过地上的尸首,来到了前院;院子里,十几个蒙古、汉人女子,五个穿着翻毛锦袄的孩童,被军士持枪围在雪地里。
另一堆家仆粗婆一类的下人,哆哆嗦嗦蹲在廊下,待遇倒是比主子还好,至少没有站在雪地里。
前后院里被打死的鞑子亲卫,尸首在侍卫的喝令下,被十几个强壮的仆人拖到角落一处,就没人理会了。
“大人,库房找到了,粮仓也完好,”王虎迎住萧夜,兴冲冲去了后院,那里的马厩里,还有十几匹高大的战马,看品相无疑不是良驹。
“派人通知城外的楔赫骨,他清理城里的人口,挑选男女青壮,准备全部带走,”萧夜脚步不停,给身边的侍卫下令。
当然,楔赫骨浑水摸鱼打点浮财,萧夜权当看不见,烧了这里也不心疼。
后院仓库里,萧夜看到了三箱满满的金锭,足有六百斤,已经贴上了封条,还有十袋共百斤的金砂,也捆扎整齐,这恐怕是最近要运走的,便宜了萧夜。
还有大量的布匹、绸缎、粮食,在几间仓库里码放规整,看到这里,萧夜忽然想起军营那里的粮仓,赶忙让王虎派人过去看守,省的被楔赫骨不长眼地抢了先。
“好、好啊,”走出仓库的萧夜,笑呵呵地对王虎说,“这次所有军士,记上战功,从城里抽调明人青壮,寻找马车、骡马,开始搬运财物、粮食,往军营那里集中,”
对于城里的商铺、粮行酒肆等,萧夜默许了楔赫骨的扫荡,但他手下的军士,绝对不会掺和进去,一身土黄色制服的军士,和羊皮长袄的鞑子军士,还是有着不一样的军规。
赤斤城里近三万人口,被楔赫骨挨家挨户,青壮全部抓走带去了军营,挤满了两个军营里的空地。
在萧夜的暗示下,明人几乎被全部带走了,只有黎山部落的老人孩子,留在了城里。
还有大批的财货,在萧夜手下军士的监督下,余山和李山他们轮流开车,当下就把财物直接转运去了戈壁滩东面的月亮泉。在那里,王大力的后勤队,会把财物迅速拉回顾家堡。
晚上,奔波在赤斤城和月亮泉之间的运输车,带回来了十几箱跳雷后,开始拉运人口,明人男男女女老少妇孺,带着不多的行礼,在枪口的逼迫下,跌跌撞撞爬上了黑色的运输车。
运输车一次拉走的人数,塞严实点,竟然可以拉走上百人,打开车厢里的透气孔,也不会把人憋死;载重超过五千斤负重的车子,跑起来还是那么迅速。
聚集在军营里试图趁机逃跑的,萧夜不会阻止,但是城里不时响起零星的响声,被弹丸打死在路边的尸首,足以让这些赤斤城的居民,明白活下来的好处。
在火/枪兵的逼迫下,尸体会被黎山部落的俘虏们,装上牛车拉出城外丢弃,用不了两天,就会被野狼、野鹫吃个精光。
一天后,雪终于停了,但满天乌云,寒风呼啸,赤斤城依旧被萧夜牢牢地控制在手里,半点消息也泄露不出去;人歇车不停地运输活动,让赤斤城里的人口在飞速地减少。
当远在山区的黎山部万夫长,察觉不对时,已经是五天以后了;但是,地面上没过小腿的积雪,缓慢了黎山骑兵返回的脚步。
一波波派回来的黎山游骑,在斥候小队的伏击下,愣是没探明赤斤城的情况,也给萧夜倒腾人口争取了三天时间。
悬浮在雪地上行进的运输车,不停地把粮食物资、人口,运进了戈壁滩,然后就找不到踪影了,没人能通过地面上的痕迹,找到运输车的去向。
“大人,还有一天左右的时间,军营那里的粮食就拉完了,”赤斤城万夫长府里,杨十八向萧夜禀报了这五天里,余山他们日夜不停的忙活,终于到了结尾了。
但是,从马道石堡被紧急运往月亮泉的两千节的电池棒,也基本上消耗殆尽,王贵仓库的库存,只剩下了十来箱。楔赫骨部落第二次从来的千斤黑色果核,起到了关键作用。
要是这时候运输车爬了窝,萧夜只能带着人绕大圈返回顾家堡了,黎山部追兵不好糊弄,这覆盖了积雪的戈壁滩,凭着地上行人、马蹄的痕迹,就能一直追出三百里外,对鞑子游骑的本事,萧夜相当忌惮。
“从西楔赫部落附近找来的藤草枝干,斥候们洒遍了赤斤城十几里内,明年他们可就有收成了,”杨十八的话,让萧夜会意地笑笑,可不,藤草要是长到了大河那边,估计这个黎山部的万夫长,或许会感激他的。
“报,”一名背着火/枪、腰挂军弩的斥候,匆匆跑进了大厅,单膝跪地,“报大人,正北三十里,有一队骑兵靠近,看旗号是黎山部骑兵,人数一千余人,”
“好吧,咱们该走了,”对于蒙古骑兵,萧夜还是很头疼的,打劫一把收手,省的惹急了蒙古鞑子,现在还不是争夺地盘的时候。
走出万夫长府门,站在台阶上,萧夜看着在街道上四处乱窜的鞑子军士,无奈地摇摇头,楔赫骨干的太彻底了,不说搜刮财物,连女人都不肯放过,也不怕撑死了。
当然,他也大发横财了。
缴获颇丰,自然要骑上高头战马,萧夜一带马缰绳,率领七十侍卫出城,直奔北面的伏击阵地而去;身后的赤斤城里,号角声连连,马上大包小包,还有横着女人带走的鞑子骑兵,开始徐徐向戈壁滩那里退走。
留守在城里的一队骑兵,会在夜幕降临后,退出城外。
在戈壁滩边缘,余山开着运输车,正把楔赫哈山的骑兵,整车地拉走,留下来的大量战马,要放在最后带走。
“彭、彭彭,”“呯呯、呯呯,”在赤斤城北面的坡地上,硝烟弥漫,很快就被寒风吹散;王虎、杜丁的一千军士,在萧夜望远镜头里,很轻松地伏击了试图返城的黎山部骑兵,缴获战马八百余匹,弯刀、角弓旌旗无数。
远远逃窜回去的残余骑兵,王虎没有派人追赶,而是和杜丁一起,草草收拾了缴获,带兵向后退了五里地,开始挖掘战壕,掩埋防备马队冲击的跳雷阵。
这是一片平坦的田地,三里外就是那条大河,东面不远是一道深沟;阴云满天,地面上厚厚的积雪,连带冻得梆硬的土壤,被军士手里的土工弹,爆起股股烟尘飞土。
长长的战壕挖成了两个扁环形,东西长三里,南北深两里,两道相隔十步左右的战壕,两千军士枕戈待旦,中心圈里是郝永良炮队,重机枪、雷击炮全部亮出了冰冷的獠牙。
要么说匠人们的眼光独到,王虎军士在顾家堡外疯狂地操演,那堡外的战壕挖了一遍又一遍,结果很快就有匠人出了主意。
环形战壕,两道前后呼应,前宽后窄,之间挖通走道,战壕前埋上跳雷,能最大限度地抵挡鞑子马队;这个主意,很快就被萧夜推广到了各战兵营。
毕竟,他现在对大的对手,正是草原上的鞑子骑兵。
备战完毕,站在环形战壕内的萧夜,沉声喝令,“举旗,”
呼啦啦,陡峭的寒风中,一绽大旗高高挑起,赫然正是西楔赫部落的黑色旗帜,要是楔赫骨在场,鼻子都能气歪了;不就是先走一步嘛,至于让他来顶缸,悄悄地跑了又何妨。
慨然应允抵挡追兵的萧夜,就不是个吃亏的主,黎山部骑兵要是回了赤斤城,那还不给气疯了,你把人家万夫长的妻妾都掠走了,顶缸又有何难。
背黑锅的事,萧夜喜欢让盟友去做,否则要盟友有啥用。
一连三天里,环形战壕上硝烟阵阵,爆响声连连震耳,萧夜率领一千军士,打退了黎山骑兵数次集团冲锋,战壕前的雷区也被一群驮马毁掉了。
战壕外的雪地上,横七竖八撒满了黎山部骑兵的尸体,死马已经没人去管了,一股股凝成冰块的雪水,腥鼻刺眼。
来到赤斤城第九天,趁着夜色掩护,打光了大半弹药的萧夜,指挥军士登上赶来的运输车,在黎明到来前,把战壕圈里的战马也给拉的干干净净,悄然退回了戈壁滩深处。
地上没有大量的痕迹,黎山部游骑本事再大,想找到他们下一个落脚点,那就得看运气了;再说,他属下的斥候小队,对付起鞑子游骑来,那是一个底气十足。
黎山部骑兵退回赤斤城,吐鲁番骑兵没了背后的威逼,对刀子他们的围困,自然解套;阿尔泰山南麓地形崎岖,找一条小道脱身不成问题了。
弹尽粮绝的刀子,带着不足五百的马贼,在山里盘横绕道,艰难地跑了十几天,赶到了白龙湖,和许旺良碰上了头,开始修整舔舐伤口。
面对几乎被搬空了的赤斤城,目瞪口呆的黎山部万夫长,暴怒之下,尽起手下骑兵,开始疯狂地搜寻袭城者的下落;当然,他的眼睛就盯上了西楔赫部落。
啥时候,西楔赫部落敢于虎口拔牙了。
就凭那面黑旗,至少,西楔赫部落也是帮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