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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璟飞以挑水而炼体,下山,上山,下山,上山,从清晨直至日暮西沉,又从盛夏到了深秋,白驹过隙,这一转眼,竟已是半年有余,而这半年里,在南灵峰那条曲折蜿蜒的山间小径上,苏璟飞的脚步孤独却始终坚定,日复一日,风雨无阻,而所做的,不过是在重复一件单调到乏味的事情,将自己的那口水缸打满泉水。
“小师弟当真是执着坚韧,明明头一天还累的疲惫不堪,动弹不得,可第二天一大早还是能准时起床,跟着我们下山取水,没成想,这半年他竟然坚持了下来,未曾间断过。”山崖上,方诚隔空看着对面山径上正在挑水的苏璟飞,对身边的不知道人感叹道。
而不知道人只是凝望着远处的苏璟飞,默然不语。
周益却是戏谑道:“要我说啊,小师弟就是一根筋,像极了大师兄那木头一般的愚钝性情,连我说帮他挑水他都不要,真是笨的可以,虽说我们初入南灵峰之时,也是这么一桶一桶的来回取水,可好歹我和大师兄是两个人,一路上也能有个伴,还可闲扯上几句,打发下这单调乏味的炼体,不至于太过无聊,嘿,小师弟还真是忍的,耐的啊。”
方诚点点头,赞同道:“是啊,我们现在每日一个来回即可,剩下的便是小师弟独自完成,单就这份忍耐孤独的心性,也是着实难得的。”
不知道人深吸一气,意味深长道:“是一根筋也好,是忍得无聊也好,于修道一途来说,也不失为是一种天资,修身问道本就是一个艰涩且乏味的过程,若无一心执拗,又何以得天地至道。”
一旁的方诚则有些惋惜道:“纵然小师弟心性上佳,奈何命格晦暗,此生只怕是与道途无缘,为何师尊仍是执意授他《太虚经诀》,让他吃这份苦?”
对于方诚的劝说,不知道人不以为意,却有些语重心长的说道:“人生在世,不该浑浑噩噩,须有所为,璟飞既有心向道,拜入太虚,那为师不授道法又如何说的过去?再者,璟飞命途坎坷,遭逢大变,定然心细敏感,他与老道既有师徒之缘,老道自然不会有所偏颇,与你们一般无二才是。”
周益不以为然,特别强调道:“可好歹我和大师兄还有一分命格呢,小师弟可是一分都没有哦!”
不知道人却是一改严肃神色,满脸顽童之色却极力故作认真的说道:“一分命格怎么了,没有命格怎么了,谁说你们不能修炼了,只不过····只不过···只不过修的比别人慢那么一点,嗯,对,慢那么一点!”
听着不知道人的慰藉,方诚是欲哭无泪,修道一途,首重天资,不然他与周益又怎么会十数年来,仍是在道本境徘徊不前,这也太慢了一点吧!
看着走远的不知道人,周益闹道:“什么慢一点嘛,根本就是南灵峰收不到弟子,你唬我们三个来充数的,让您老在这深山老林中不至于太过寂寥的嘛!”
周益话音刚落,不知道人瞬的停下了脚步,周身顿时泛起一阵青芒!
周益吓到,赶紧赔罪道:“弟子错了,师尊待弟子犹如再生父母,恩情似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就在周益还在说个不停的时候,站在身旁的方诚拍了拍周益,冷声道:“诶,师尊都走不见了。”
“呼···你不早说!”
是夜,皓月皎洁,大小星盘散满长空,站在这云天之上的南灵峰顶,只需稍稍抬头,便可一览那犹如长卷般的星河光景,月明星亮,仿若咫尺之距,触手可及。
银辉洒落间,苏璟飞缓缓走来,眉间微皱,似是心有所想,全然没有注意到周遭惬意的良辰美景。
“虚无所虚,寂无所寂,虚极静笃,则神气浑融,心性定然,如如之中有了了,冥冥之中有昭昭,诚能运吾心中之意,乃真意也,此道气意可知不可识,可···可···”苏璟飞边摇头晃脑的背着《太虚经诀》边往自己的竹庐走去,却是一时记不起后半部分,故才结舌,急的不住挠勺,几经思索后,仍是不记,遂是失落叹气,自责道:“早知道就多问大师兄几遍了,眼下他们都回房打坐练功去了,不好叨扰,看来也只能明日再行问过了,哎····”
却是在这时,徐徐清风之中,一个低沉又略微沧桑的声音,将苏璟飞忘记经诀的后半部分,朗声念出:
“可悟不可着,可无心会,不可用心求,然神气和合,久聚天灵于不散,自然凝然大定,虚灵朗耀,可得五芽之气,七曜之光,于心内运天经,行气周天,周而复始,必然真气充盈,自然气随念走,念到则气到,念止则气止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