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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崖,刚才我就找你,原来你在这儿呢!”
“之煌兄!”御月崖忙起身行礼。
御之煌热络上前来,绕过桌案,凑到他近前。
“你知道吗?苏锦璃是从宫外被救回来的,而且,她这一病不起,老七可能不参加狩猎了。”
御月崖被他的话吸引,不禁暗咒,他和祖母一番筹谋,难道……是中了御蓝斯的诡计?!
他只顾思忖,没有注意到,御之煌的手指伸进了他的血盅里。
凌一在亭子外的暗影里,把那一幕看在眼中,没有吭声。
那边,御蔷和御雪儿穿过宫道时,身侧突然一阵冷风呼啸,一位手拄鹿首拐杖的银发老者步履匆促地奔了过去。
“那不是伏瀛国师吗?”御雪儿仰头看皇姐。
御蔷亦是狐疑不解,“他走得这么急,该不会是七嫂病情有变吧?”
姐妹俩正说着,身侧竟又冲过一个黑影,却是风尘仆仆的弥里。
他竟疯了似地,慌不择路,直接从两姐妹之间奔了过去。
御雪儿被强大的风冲击,直撞到了宫墙上,忍不住臭骂,“哪个不长眼的混蛋?!敢撞本公主?!”
弥里未停。
御蔷迅速扯起御雪儿,“恐怕是真的出事了,快去瞧瞧。”
*
寝宫布置典雅温馨,层层纱幔低垂,隔绝了外殿的惊扰。
御蓝斯更换好紫红的礼服,仍守在床前,寸步不离。
修长的大掌握住娇软暖热的柔夷,因她体温平稳,脉搏恢复健康,他安然扬起唇角。
如描画的黛眉微蹙了一下,他疑惑看自己的手,不禁怀疑自己用力过大,忙放松了力道,轻轻地,把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
“今晚晚膳人多,还有些是你不曾见过的,都是我的兄弟姐妹。他们不见得都是好人,却都应该见一见。看御尊那意思,是要清杀某些不肖子孙,说起来,本王也在其列。”
锦璃似听出他话中对那些人的厌恶,以及,暗藏的杀机,眉头越是紧皱难解。
“爱妃又该劝本王收兵了,既然想,别这样睡了,开口同本王说说话吧。”
他大手隔着锦被,落在她腹部,轻轻地,又灌入沉绵的内力。
“你从前总说,不愿躺着,不愿坐着,如此对胎儿不好,现在这样懒惰,女儿们怎能好?”
察觉到背后的层层帘幕掀动,他无奈叹了口气。
今晚家宴特殊,他必须前往,也打算好了,稍坐片刻就带两个儿子返回来陪她。
他希望,她醒来之后,第一眼就能看到他。
东配殿内,嬷嬷们还在忙着给两个小世子更换礼服。
此刻进来的是一身银白礼服的南宫恪。
这座寝宫,是御蓝斯为皇子时和母妃曾经居住过的。
母妃自这里离开,当初他和锦璃曾在这里也有过一场不太顺利的婚礼,这座宫殿里盛放了太多泪与别离。
南宫恪不喜欢这里,也不喜欢这满皇宫令人压抑窒闷的橡树。
见御蓝斯在床前的椅子上未动,他叹了口气,只得上前来。
“已经打探过,康恒被审问之后,关押在了御尊寝宫的暗室内。”
“既然御尊秘密关押康恒,而非收押大牢,显然……我们进攻西部六城的事,他早就已经知晓。”
御蓝斯一番深思,鹰眸里闪过一抹深重的杀气,今晚,必有人会死,若非别人,便有可能是他和南宫恪。
“恪,父皇和皇祖母那边,可有话?”
“没有,皇祖母只催着尽早去。”
南宫恪话刚说完,帘幕呼啸飞扬,他忍不住转身防备。
御蓝斯却静坐未动,俊颜却肃冷的威严绷紧。
“恪,别出手,是伏瀛和弥里。”
他们这样急迫冲进来,定是有急事,而且,定于锦璃有关。
他于椅子上,只是转过身来,并没有松开锦璃的手,心底隐隐悲凉凄清。
伏瀛握住魔球,双膝跪地,“殿下……”
“国师,起来说话。”
在他记忆中,伏瀛从没有这样恐慌过。
就算行礼,这老狐狸亦是存着三分恭敬,只象征性地俯首,得他允许,干脆礼也不必多行了。
如此双膝跪地,毫无疑问,他定是遇到了束手无策的事。
“还是我先说吧!”
弥里颓败走到床前,见锦璃半死不活的样子,整个人似被抽走了骨架,崩溃地跪扑在床沿。
御蓝斯被他跪得震惊一凛,不禁怀疑,床上的女子已死,不禁怀疑,她的心跳和脉搏,都是自己凭空想象的。
深邃的鹰眸泣血般,陡然灼红,怒焰狂烈。
他不安地不禁握紧了掌中的柔夷。
南宫恪也脸色铁青,“弥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弥里忙把事情经过细说一遍,此刻想来,仍是毛骨悚然。
“那道士,仿佛是尸骨腐烂已久,突然枯败成尘。这些年,我抓捕过太多人,那道士,是唯一一个从我手上溜走的人。”
御蓝斯僵在椅子上,仿佛凝成了一尊美丽的冰雕,一动不动。
他视线未看锦璃,始终盯着跪地不语的伏瀛。
伏瀛抬不起头,恨不能一刀砍了自己。
他从袖中取出魔球,双手放在地上,“殿下……”
御蓝斯这才寻到自己的声音,却意外地低沉静冷。
“本王不要听任何解释,本王也不要看魔球里的那场该死的仪式,你只告诉本王,如何才能让她回来,或者……你告诉本王,如何才能让那一世的康恒——死无葬身之地!”
“首先,得娘娘愿意回,才能回——返回之路,即是死路。”
南宫恪一把将他从地上拖起来。
“康恒呢?如何杀了他?他若不死,这样的事难保不会发
生第二次!”
“只有一人可以除掉他。”
“谁?”
伏瀛无奈地叹了口气,“现在,已经变成狼人的康恒。”
御蓝斯摇头,“康恒再蠢,也不可能杀了自己。”
南宫恪亦是不同意。“康恒若不在,我们如何证明御庸的死罪?御庸罪证不足,我和哥将死罪难饶,还可能牵累两个孩子一起被斩!”
“伏瀛,本王去!”
御蓝斯知道,锦璃还在,所以,他不肯放手,另一只手也抚在她的脸颊上。
但是,他无法忍受,另一个世里,另一时空里,那人肆无忌惮地争抢她!
“殿下,苏锦煜,轩辕玖皆是前世早亡,都不能去,而恪皇子命数早已改变,他逆天而行,追随王妃娘娘跨越三世,若是再逆天而行,必然灰飞烟灭。唯有康恒,能通过那艘船,走进王妃娘娘的前世。”
伏瀛刚说完,御蓝斯手中的柔夷突然垂落到床沿……
而滚在地上的魔球内,本是躺在祈凤台上的女子,却有了反应,她在咳嗽,她在适应新的身体,所有道士的咒语化为神奇的力量包裹住她和康恒。
康恒猛然将她扯进怀里……
御蓝斯愤然一脚,将魔球从窗口踢了出去。
殿内陡然一片死寂,四双眼睛皆是盯在那只白皙柔美的手上,手背上红润褪去,青脉突出……
刚刚赶到的御蔷和御雪儿冲进来,就见南宫恪,弥里,伏瀛,都脸色悲恸。
御蓝斯则突然站起身来,冲了出去。
御蔷看出床上的锦璃不对劲儿,心惊地走过去。
她听不到锦璃的呼吸和心跳,却清楚地感觉到,在她腹中的一对儿小侄女,正憋闷地挣扎。
“七嫂,七嫂……”她跪在床前,抓住锦璃的肩,嘶声尖叫,“你不能这个样子,你不能不要孩子……七嫂快醒醒……”
御雪儿恐惧地不敢再靠近,她冲到南宫恪面前,“你不是神医吗?你不是爱她吗?为何袖手旁观?”
“是,我不能袖手旁观!”南宫恪回过神来,见御蓝斯已经不在,惊骇失色,忙跟了出去。
弥里和伏瀛相视,也奔出去。
御蔷顿时明白,锦璃定是还有救。她忙把御雪儿拉到身前,“你去找父皇,问他要冰魄聚魂丹,或许还能保住这身体和两个孩子。”
“是。”
御雪儿奔出去时,就见南宫谨抱着无殇,像是一只茫然绝望的幽魂,诡异静站于门外。
她慌得脚步微停,不知该说什么好。
“冰魄聚魂丹……我和你一起去取。”南宫谨小脸上始终没有任何神情,把一脸恐惧的无殇放在地上,“自己爬进去,和御蔷姑母一起陪娘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