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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曾被迫流落到萨累的穆秀才而言,沈锲、沈楠等福建水师的见习军官们则逊色得多。 他们此行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想学会建造和操纵西洋战舰,对此之外的事情毫无兴趣,甚至都没打算像西方冒险者一样,学会在离海岸线一百海里外作远洋航行。
这让董南有些失望,但想到人的精力终归是有限的,像他们这些连中国字都识不全的武夫,能在三、五年内学会操纵西式帆船已经很不容易了,还能指望他们干别的?正因为如此,董南干脆放弃了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在简单的寒暄了一番后,便将他们的名字编入进海洋大学学员花名册。
由于航程相对较近,航线也比较熟悉,“英雄”号横越大西洋要比“公约”号快得多。6月27日黄昏,帆船降下悬挂了37天的旗帜和中帆,在萨累海岸警备队领航员的操纵下,无声无息地驶入繁忙的布雷格雷格河口。
前方河岸停靠着六、七艘葡萄牙、西班牙、托斯卡纳和那不勒斯三桅大帆船,尼德兰笛船则在南岸码头下锚,跟那些敌对国家船只相隔大段距离。
几条亮着灯的大帆船,正顺流而下在河面上航行。还有几条正在装修,从堆积如山的码头上可以看出,舱里的酒、橄榄、食油、布匹,以及萨累所缺少的一切货物,均已卸载完毕。还有几条帆船周围停满了小船,水手们正吃力地拉动滑索,将沉甸甸的货物吊入舱内,隐约可见甲板上都整整齐齐的堆满了货物。
傍晚尚且如此繁忙,白天那就可想而知了。然而,董南并没有被这一派繁荣的景象给吸引住。他的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巍峨、高大的萨累新城上。
“真难以置信,你们居然在短短两年时间内完成了大半工程。如果没看过图纸,还真以为进错港了呢。”
这番感叹并不是在恭维,而是这座拔地而起的新城的确非常之震撼。高大的城墙沿着河岸,将方圆几英里的缓坡都围了进去,跟山顶上的总督府和对岸的里巴特城遥相呼应。更重要的是,用巨石垒砌起来的城墙并不是一条直线,而是凹凸有致,把威尼斯人首创的棱形防御理念发挥的淋漓尽致。
没什么比兄弟们由衷的赞美更令人高兴的了,在港外就登上“英雄”号迎接的奥赛罗,禁不住地笑道:“你们都有事干,我们也不能闲着呀。再说萨累并不像看上去那么太平,海上和陆地两面受敌,不把城建起来谁也睡不着觉啊。”
董南心中一凛,指着停泊在南岸边的那些尼德兰商船问道:“他们是不是想找麻烦?”
“暂时还没有,不过将来就难说了。”
奥赛罗顿了顿之后,继续说道:“东印度公司就杰尔在东方的行动提出了多次抗议,甚至以颁发私掠许可证相威胁,好在西班牙人的攻势帮了我们一个大忙,直到现在都没采取任何实质性的报复行动。”
波西米亚战争结束了西尼两国短暂的和平,双方又在陆地和海上开始了你死我活的较量。跟萨累保持良好关系,至少说能在西非海岸获得补给。毕竟除了威尼斯之外,所有地中海沿岸的欧洲国家几乎都站在神圣同盟这边,相比之下,东方那点微不足道的损失又算得了什么呢?
董南沉思了片刻,突然笑道:“对现在的他们而言,选择忍气吞声无疑是最佳选择。只要不触及他们的底限,保持现状还是没有多大问题的。”
“是的,但我们也不能不做防范。”
奥赛罗看着那些尼德兰商船,低声说道:“为了确保萨累的绝对安全,巴里要求情报委员会把重心都转移到海牙、非斯和马拉喀什上。一有风吹草动,就给他们来个先发制人,绝不给他们以突袭的机会。”
说话间,三辆四轮马车在一队骑兵的护卫下,浩浩荡荡的来到了码头边。董南回头看了一眼,随即转过身去,指着水手们刚放下的小艇,若无其事地说道:“先生们,我先上岸了,跟银行交接杰尔的礼物需要时间,希望大家能再坚持几个小时。”
那捷尔一边示意水手和炮手们加快吊装速度,一边呵呵笑道:“去吧,有我在,不会出问题的!”
“还有那些文件,千万别搞丢了。”
“走吧,克劳迪娅正等着你呢!”
那捷尔显得不太耐烦,猛地把他推到船舷边。这时候,巴里和一年前返回萨累的情报委员会主任尤里奥洛夫钻出了马车,站在下面一个劲地朝董南招手。
这样的场合,照理说克劳迪娅和蓝蓝是应该来的。但为了给她们母女俩一个惊喜,这帮以折腾董南为乐的老兄弟,居然很有默契的一个都没通报,以至于直到现在克劳迪娅还蒙在鼓里。
妻子和女儿不在岸边,董南显得有些失落。奥赛罗哪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刚滑下小艇,便似笑非笑地说道:“放心吧,她俩好着呢!当然,她们没来的确有些说不过去,但这事还真不能怨她们,而是我们没有通报。”
董南这才反应了过来,顿时摇头苦笑道:“奥赛罗,亲爱的奥赛罗,你这都是跟谁学的?变坏了,真变坏了,居然跟他们穿一条裤子。”
“还不是想给她俩一个惊喜?算了,她真要是不高兴我可以向她道歉,甚至可以让蓝蓝把我当马骑。”
董南脸色一正,假作严肃地说:“不是她们不高兴,而是我不高兴!”
“主意是我出的,有什么不满冲我来。”
他刚刚说完,岸上便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董南立马笑骂道:“巴里,我看你这个主席是不想干了,竟然敢拿宝贵的选票开玩笑。”
“杰克,你别说,这个监工我还真不想干了!”
久别重逢,巴里显得格外兴奋,上来就是一个熊抱。董南拍了拍他胳膊,随即推开他的胳膊,一边跟尤里奥洛夫、肖恩和托马斯等人点头致意,一边笑问道:“家里还好吧,我亲爱的朋友。”
“家里还好,但托斯卡纳出了问题。”巴里脸色一正,异常严肃地说道:“刚接到消息,科西莫于两个礼拜前病世了。考虑到你正在回来的路上,我们也就没有向克劳迪娅通报。”
董南这才明白到他们为什么没让妻子来迎接,原来是想让自己有个准备,回家后好安慰克劳迪娅。
相对于乌尔比诺和曼托瓦而言,跟托斯卡纳的合作显得更为重要。想到双方合股的美第奇银行,想到托斯卡纳在大西洋公约组织中承担的义务,董南顿时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连忙问道:“有关于监护权的问题,大公陛下临终前有没有交待?”
“有,但存在着很大争议。”
不等巴里开口,情报委员会主任尤里奥洛夫便介绍道:“那两个女人都认为自己有监护权,对卡洛红衣主教表示出极大的不满。鉴于部分佛罗伦萨商人和教士的立场摇摆不定,等级会议在这个问题上的态度也耐人寻味,我们不得不按照你之前的提议,当机立断地采取了一些必要措施。”
按照惯例,科西莫的母亲“洛林的克里斯廷”,具有着无可争议的监护权。如果有足够的支持,她甚至能像法兰西王太后玛丽-德-美第奇一样成为摄政;科西莫的妻子、哈布斯堡公主玛利亚次之,可以说由卡洛红衣大主教摄政并不具有合法性,甚至都没有这样的先例。
波西米亚战争结束后,骑兵团之所以没有去巴拿马也没回萨累,正是因为考虑到托斯卡纳王权更替,有可能会给政局造成动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