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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道士长的唇红齿白,活脱脱一个十二三岁还未长成的娃娃,但行事却颇有游侠豪客之气,脱下崭新的玄色道袍,随手扔了去,大摇大摆的走到场地中央,如那寻常人家游园观景般闲庭散步,很是知礼的先对着李治拜了一拜,随即转过头来,对奥古斯丁施礼道:“既然如此,小道张果就大胆得罪了。”
霎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这个小道童的身上,李治有点不忍,想让袁天罡换一个年纪大一点的,但终究没有开口,那样倒显得气弱,掉份儿。
真的下场了,袁天罡反而松下了心悠闲起来,心理素质硬是要得,袁天罡回想七年前,六岁的张果在一个云光共济的清晨被丢在清离观前,袁天罡从孩子脚底板摸到天灵盖,摸啊摸,摸遍了全身,顿时这孩子骨骼精奇,眉宇间隐隐有灵气直冲云霄,便感觉此子“与道有缘”,在旁人不解下亲自将张果收为关门内室弟子,悉心调教。
这张果倒也确实不凡,悟性惊人,能耐得住寂寞,小小年纪,就能解读《灵宝无量度人上品妙经》 洞真部本文类六十一卷,还有晦涩难懂的《黄帝阴符经讲义 》洞真部玉诀类四卷,一个九岁的孩童如何会有如此通明心性和智慧,一时间让袁天罡、李淳风等人引以为奇,时隔四年,至今仍让袁天罡记忆犹新,也就是打从那个时候袁天罡开始传授张果道家导引术和剑法腿脚掌上功夫,用以自保。
说不出的兴奋和担忧弥漫心间,袁天罡倒是开始期待这个关门弟子给自己的惊喜,尽管这只是一个身份低下的小小道童,但是他今夜所代表的却是整个中原道家一脉。
整个大唐无人不知,自从李氏皇朝建立以来攀上李耳这么远亲,道家的发展就是一日千里,而自从袁天罡救活长孙无垢后,更是实实在在的国教,数代皇帝都不遗余力的支撑这个庞大的教派,如今傻子用膝盖都看得出来,这个奥古斯丁还有它的拜火教就是异域教派的一个先锋,他们是打定主意要传道中原,这算是第一次试探,以小见大,看看汉人宗教对他国宗教抵触之情和传道的可能。
虽然奥古斯丁知道无论是道教还是佛教都已在中原汉地深深地扎根,但对于他们这种将传教和发展信徒当作人生唯一目标的狂信徒来说,困难不仅意味着挑战,同样也意味着传奇。
至于李治的态度就很暧昧了,台下所有人都猜不透李治是如何想的,若是反对这些异域教派,干嘛还邀请,但若是支持,又很难说的过去,更不会一力促成此次国宴比武,一丝诡异的味道在一些***嗅觉敏锐的老爷子心头升起,陛下看来似乎又要折腾了。
夏夜的晚风长长的吹来,打在小道童淡青色的衣襟上。
张果眉眼漆黑,道稽如一团浓墨,一张小脸微微有些瘦弱,行走间倒是颇有道家“天地与我唯一”的随兴自然,邻家哥哥般阳光温和,但真就站到场上时,神色也只是微微一变,但浑身气质却像是蜕变了十分,周身上下所散发出的冷静和果敢,却足以令在场见惯了大场面的大唐***重臣为之侧目。
李治端起一杯三勒浆抿了一口,他看出来了,这应该是这个小道童第一次站在这样的大场面面前,站在所有人的面前,以一个小小道童的身份,接受中亚名教拜火教的挑战,自得的一笑,看来无意中又创造了一个传奇。
奥古斯丁看着这个傲然***的小道童,嘴角微微冷笑,傲然说道:“我拜火教的门徒刚刚为皇帝陛下表演了马术,体力还没有恢复过来,这样比武是不公平的。这样吧,我先派我手下的奴隶跟你比武,你赢了他,再来和我打。”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袁天罡终于按捺不住,不顾孙思邈和邻座紧锁的眉头不语的李淳风,站起身来说道:“陛下,这不公平。”
“我带来的门徒都是拜火教中最接近先知的门徒,和一个小道童比武本就不妥,何况还刚刚表演了马术。袁道长,奴隶而已,若是你没有获胜的把握,我可以让我疲惫的门徒上,这怕是也不公平吧。”
奥古斯丁呵呵一笑,满不在乎地说道。
张果嘴角牵起,皱着眉地望了奥古斯丁一眼,淡淡笑道:“远来是客,奴隶而已,下场也只是取乐罢了,就让奥古斯丁你的门徒休息一二就是。”
“你…… ”奥古斯丁微怒,竟然如此瞧不起拜火教。
“那个谁谁谁!”袁天罡沉声喝道,“不到底比还是不比。”
奥古斯丁没想到倒是被人反将了一军,不过他见李治没有反对,便回头对着一名坐在后席的彪形大汉说道:“土玛,你来和这个小道童玩玩。”
那大汉刚一起身,所有人顿时惊呼一声,只见这大汉身形高大,竟足足有七尺多高,眼如铜铃,手臂上肌肉纠结,站在张果身边好像大象和猫咪一般,不成半点比例。
至此,所有人顿时明白了奥古斯丁的意思,这根本不是比武,而是一场谋杀,李治脸色突然一冷,但是,令所有人惊讶的是,张果竟没有提出半点异议,嘴角仍然勾勒出暖暖的微笑,似乎这个壮汉在他眼里,就如刚才所说:奴隶而已,下场也只是取乐罢了。
李治终究没有喊停,尽管这不公平,也这个比自己还小几岁的小道童让李治想到了自己,他突然很想继续看下去,但李治还是对下首的归海一刀递过去一个眼神,归海一刀跟了李治十几年,察言观色自是寻常,朝李治点点头便不为人注意的移向张果,李治放心了,有归海一刀在,那小道童就死不了。
张果抬起头来,面色冷静地注视着土玛,他知道,今日一战关乎中原道教的声望,这是多年来张果首次在大唐百官将士面前露脸,若是自己败了,对大唐的声望将会造成大大的打击,而道教身为国教,如今安身立命的根本,就是大唐权贵们无条件的支持,国教是断断不能败的,这不是骄傲的大唐权贵们能够忍受的。
张果深吸一口气,走出皇广场的正中心,那里搬来一个兵器架,张果没有拿起道士惯用的剑,而是拿起一杆矛,一直注视张果的袁天罡笑了,这小子用矛了,没想到竟不声不响中动了杀心,老道竟然没有看出来,看了养气功夫又上了一层。
放在手上掂量了几下,然后转身走了回来,张果笑意盎然的仰头说道:“你用什么兵器?”
土玛握着拳头对撞了几下,声音刺耳,似乎觉得不过瘾,又学人猿泰山锤了锤胸膛,咚咚响,得意洋洋地说道:“我的拳头就是我的兵器。”
看台上的李治暗骂一声白痴,那张果却是脸一沉,“刀枪无眼,小心了。”
一阵风声陡然传来,向着张果身处的方向迎面而袭,土玛狂暴的大喝一声,声音响亮,犹如半空之中炸起一个惊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