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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三十的前一天,张顺从京城赶了回来,略在山下梳洗后便上来琉璃寺。姚姒见到他很是高兴,顾不得先问他事情,晓得他还没用饭,便叫红樱亲自去下厨。红樱得令,脸上含着笑脚步轻快的就在厨房里忙活起来,很快便亲自提了个食盒往偏厅里摆上,热腾腾的一大碗素面,配着笋丁豆干香菇丁,端的是香气四溢;她又从下一层食盒里拿出两碟绿油油的素菜,两碟刚出笼的点心,虽说都是素食,但看着就可口。
张顺也没同红樱客气,亲手接过她递过来的箸筷,大口的吃起来。
红樱安静的立在一旁,看着张顺用饭的侧脸,她面上微微泛着羞意,一幅想瞧又难为情的样子,绿蕉掀了布帘子瞧得屋里一眼,捂了嘴直偷笑,悄没声息的走开了去。
张顺用过饭,姚姒便和他在偏厅说话,红樱上了茶,又往屋里添多了两个火盆,这才和绿蕉一起退出屋子。
张顺先交待了一番从彰州出发何时到的京城,到京城后又和谭吉找了一段时间的铺面,张顺又与京里一些友人会面等,姚姒几乎没开口问,他便把事情从头细细交待清楚。
得知铺面已选定,现在正在装修,谭吉陈大等人商议了一番,定在年初八那日开业;谭娘子在幕后作账房,焦嫂子及秋菊打杂,各人员的安排便初步是这样。姚姒非常欣慰,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合适的铺面,还把铺头开起来,说明谭吉还是有些手段的。
其实姚姒倒不担心铺子的事情,既然把事情都交给谭吉全权处理,她倒真个儿撂开手去由得谭吉打理,现在她最关心的反而是此次张顺京城之行的其它收获。
张顺朝帘子外看了一眼,才用极轻的声音对姚姒道:“此次小的带回来三个人,都是道上有名的练家子,三人年纪都不大,也没个家室拖累,这些年小的也没与他们断了联系,当年姜家事发,此三人还着实帮了些忙。”他细细的把这三人的身家来历一一说明,听得姚姒频频点头。
“如此说来,这三位好汉倒也有情有义,再说我信得过张叔的人品,往后他们三人便跟在张叔身边做事,待年后我这边再做具体的安排。”
张顺便没在这方面多言,直接入了正题,道:“京里最近也不大太平,太后娘娘病了有小半年,今上为着太后的病情,特地遣秦王大殿下在皇觉寺做了七天的祈福法事,不过小的出京时,听说太后的病情愈渐严重,依小的估计,太后娘娘恐怕时日不多了。”
他见姚姒听得极认真,似乎陷在他刚才的话头里,便接着道:“今上一日不立太子,皇子们为争这个无上之位,便一日势成水火。太后是裴贵妃的亲姑母,听说便是皇后见了裴贵妃都要礼让三分,未必不是太后在上面施压,此番太后若有个万一,秦王在宫里的势力自然是比不过皇后的,再加上今上的身体时好时坏,福建这边离京城遥远得很,只怕我们的时机要到了。”
姚姒脑子转得极快,自然听得明白张顺话中的未尽之意,秦王在宫里失了太后的势力,裴贵妃手段有限,那么秦王的心力只怕多半要放在宫里,而福建,有赵斾明里暗中的几番谋划,这盘海上的生意,确实是到大展拳脚的时候了。
“你说的很是,虽说五哥那边得到的消息只会比我们多,我想他那边必定做了相应的对策,但我们往后总不能事事依赖别人,既然决定要走这条路,京里的线势必要尽快铺起来,哪怕我们只能得些朝庭上零星的消息,于我们来说都有莫大的用处。”
张顺忙点头道是,又把京里打听到的僻如王首辅及其它朝庭后宫皆有牵连的人家一一道来,两人在屋里说了约模两个时辰,张顺才离去。
第二日便是除夕,姚娡放了厨娘回家去过节,因此晚上这一顿团圆饭便是由兰嬷嬷带着红樱和采菱几个一起整治的,统共就只剩几个人,便也不分主子丫头什么的,团团围了一桌子吃了顿团圆饭。饭毕,姚娡又给四个丫头每人五两银子的打赏,兰嬷嬷则是十两银,这般的丰厚打赏,喜得几个丫头合不拢嘴。
开平二十年的大年初一,如同往常一样,在阵阵爆竹声中迎来,只是这一年却注定是个多事之年,太后于大年初一薨,消息传到福建时已到正月初八,而初十正是姚家迎娶焦家妇的日子。太后这一薨,姚焦两府自然不敢有任何怨言,只得把红绸换白幡,为太后守孝三个月,而两家的亲事自然得挪后。
听到这个消息最高兴的莫过于在广州府的桂姨娘,她使了多少手段想将姚焦两府议下的婚期延后,只是都无疾而终,太后老人家这一去,倒是便宜了她去。当时喜得她直念了声佛,又叫起一府的丫头婆子开始动起来,首先便要把府里那高挂的大红灯笼和喜布拆下来换成白色,又叫人把姚三老爷的新房锁起来,各色事务安排妥当了,这才招来心腹花妈妈说事。
桂姨娘才换了身秋香色暗菊花纹的刻丝禙子,斜倚在花梨嵌玉石的罗汉榻上,许是喜过了头,这会子却不知在想什么事情,到底眉眼间还残留了几分喜气,她人身得娇小玲珑,一张宜喜宜嗔的俏脸看上去仿佛才二十出头的年纪。
花妈妈才掀起帘子,她便朝花妈妈招手,示意她上前来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