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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箭!”虎牢关上,守将鲍信用他那已经嘶哑的声音大声呼喝指挥着。
城墙上的士兵们机械的将箭上弦,然后向城下潮水般的黄巾军射去。他们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身边的兄弟被城下的箭矢射穿咽喉或者胸膛,也并不能使他们的心中兴起一丝的波澜。因为他们知道,自然会有人将阵亡者的尸体拖下城去,然后还会有人再次替补上来。
七天了,每天都会被满天飞舞的利箭以及横飞四溅的鲜血所包围,他们都已经麻木了,也许只有在身体被贯穿的那一刻,他们才会再次想到自己还是一个生命。而现在,他们就只是拉弓投石的机器。
“妈的,又有贼兵爬上来了!”看到左侧城墙出现了一个缺口,几队黄巾士兵正在争先恐后的从那个缺口挤上城墙,鲍信向地上吐了一口浓痰,一扯露在铠甲外面的衣襟,舞动佩剑,带着亲卫向缺口处扑了上去。已经登上城楼的黄巾士兵拼命的抵挡着鲍信,刀光闪烁,不时有人的断臂残肢从眼前飞过,鲜血溅满了双方士兵的衣甲,模糊了他们的面孔。这些已经被杀戮迷失了心智的士卒,如今只知道将手中的兵刃,向衣着不同的人砍去。
终于,训练有素的官兵将已经登上城墙的黄巾兵士屠杀殆尽,又把搭在城头的云梯用力推翻。正在由云梯向上攀爬的黄巾军惨叫着坠落城下。城墙的缺口终于被堵上,在缺口旁边却增加了一片保持着各种姿势的两方士兵的尸体。
“来人,准备滚木垒石!砸死这些反贼!”鲍信举起身旁的大石块,狠狠的向关下的人群砸了下去。周围的亲兵也纷纷抱起身边的巨石原木砸向关下的贼兵。
鲍信这时觉得拿剑的手臂一阵无力,原来刚才的激战,他的右臂被一支长枪刺穿了。战斗中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但大量的失血使鲍信的头脑感到一阵眩晕。不能倒下!鲍信紧咬牙关,撕下衣襟下摆,在左臂伤口处紧紧的打了个结!血渐渐止住,鲍信再次举起佩剑在城墙上来往指挥。
主将的英勇更加激起了士卒的血性,飞蝗般的羽箭,磨盘大的巨石从城关上疯狂的倾泄到关下贼兵的头上,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哀号由攻城人群中传出。
“倒滚油!”听到大油锅中的油已然传出噼噼啪啪的爆裂声,鲍信果断的下达了命令。四十名士兵抬起十口巨大的油锅,顺着云梯浇下,或者直接向着关下倾倒。阵阵的黑烟升起,嘶嘶的血肉烧焦声伴随着一阵阵痛苦的嘶叫传来。鲍信不为所动,佩剑一挥,一片火箭带着守关兵士的怒火射向滚油浇过的地方。顿时,关下燃起熊熊烈火,几十架云梯在大火中被烧成了粉末。
终于,失去了攻城器械的黄巾军首先坚持不住,潮水般退了下去。
时近黄昏,残阳西坠,落日的余辉将整个虎牢关笼罩在一片血红色中。看到贼兵退出了自己的视线,虎牢关上早就已经超越身体支撑极限的士兵们失去了最后一丝气力,纷纷软倒在地,再也无法挪动一根手指。
鲍信背依着城楼墙壁滑坐在地上,看着敌兵退却方向的眼睛空洞而无神。
自从袁绍从虎牢关败退之后,朝廷就再也没有派出一兵一卒的援兵。袁绍当时带来的两万五千援兵被他一阵就折去了一万三千余人,只留下不到一万两千人继续守关。七天下来,这些士兵也已经折损泰半,整个关城上现在仅剩下七千余人了。
这天下第一关,还能守得住吗?鲍信的心中已经没有了一丁点的信心。也许,明天能不能守住,都是一个未知数了。夕阳斜照下,虎牢关那巍峨厚重的身躯留下了一片巨大的阴影,就如一片巨大的阴云,压在每个守关将士的心头。明天,也许是最后一战。
也许鲍信怎么也不会想到,这支几乎要将他逼上绝路的黄巾贼兵,现在的处境也并不比他好的到那里去。
“什么?今天又没有找到粮食?”黄巾主帅张梁的喉咙中发出困兽一般的吼声。几个黄巾伍长浑身颤抖的跪在帅案前面。
“到底是怎么回事?”张梁一把拎起其中的一人,面目狰狞的喘着粗气:“从昨天开始,你们就说附近找不到一丝一毫的粮草!你们究竟是干什么吃的?你们难道不知道我们的大军现在已经没有粮草了吗?几万弟兄现在正饿着肚子,你们竟然找不到粮食!你们的脑袋都不想要了吗?”愤怒的张梁把那个已经吓的无法出声的伍长甩倒在地上。